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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沈盏还真要将这一茬给忘了,此时这么一提醒,全然明白了过来。
谢昕摇头一笑,他现在闭眼可知秦照瑜的如意算盘,“皇家果然不养闲人啊,个个都是卧龙凤雏,这里,当真是天底下最浑浊的地方。”
沈盏请示道:“那咱们继续按兵不动吗?”
谢昕极轻地哼了一声,眼中带上了疯鸷的色斑,“为什么要动?狗咬狗,最好看了。她想这么做,咱们就配着她来。不如看看,她这步棋到底能下多远,能走出一朵什么花来。”
沈盏借了笔墨将一切简要说好,字条被套入了竹筒,在夜色里朝着剑西而去,待得落于赵瑾之手,已是两日之后。
“邑京来信说什么了?”秦惜珩见她这次看得格外之久,忍不住问道。
赵瑾道:“自从樊家免罪,舅舅去往淮安后,朝廷便对他们看顾甚严格,樊家上下,现在只有我舅舅一人为官。这字条上说,圣上忽然让我表兄入宫觐见。”
秦惜珩忖着眉说道:“樊家如今可谓无用武之地,四哥这是要做什么?”
赵瑾道:“还有件麻烦事。”
秦惜珩问:“是什么?”
赵瑾将字条递给她,泛着愁苦道:“今上以为你在鞑合,还让使节去鞑合送年礼。阿珩,这事我不想再瞒着天下了,剑西已经不同以往,我现在不惧任何人。”
秦惜珩一目十行看完,说道:“公策迪多半认定我就在剑西,所以才在年前跟着苍狼部一起对甘州出兵,借机告诫剑西。”
赵瑾道:“这仗要打便打,我虽不便亲自上阵,但坐镇后方看着战术总还是撑得过来的。阿珩不怕,有我在,谁也别想打你的主意。”
秦惜珩笑道:“我何时说了怕?只是心疼你又要伤神。”
赵瑾揉揉她的头,柔声道:“不累的,一点也不累。”
两人相拥着坐在火盆边烤火,秦惜珩过了一会儿说道:“怀玉,我想自己出面。”
赵瑾问:“出面什么?”
秦惜珩偎在她怀中,说道:“此事乃我擅自而为,自然也该由我自己来解决。怀玉,我不要一直躲在你的身后,这件事即便要公开,也该由我自己站出来。鞑合若要讨伐,我可以出面来谈。”
“不行。”赵瑾想也不想便说,“太危险了,不要去。”
秦惜珩道:“怀玉,你为我做的太多了,我不能总是这样靠着你。我想尽我所能,最好是兵不血刃地与鞑合好好谈一次。”
赵瑾抱她抱得很紧,摇头道:“不用谈,直接打。”
秦惜珩双手托住她的脸,仰头吻了一下,道:“你还记得我说的吗?我要让这世间的族落再无公主和亲。怀玉,打仗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你让我先试试,若是实在谈不妥,咱们再打不迟。”
赵瑾知道她是为了给梁州省下力气,心中虽然不愿,但还是勉强答应了。秦惜珩笑着逗她,“谁家的小娘子啊,看着怎么这么不高兴?再不笑一笑,可就要长皱纹了。”
“你啊。”赵瑾拿她没辙,还是说道:“我就是不想看到你遭人口舌,阿珩,我想一直这么给你挡着,不让你遇着任何委屈。”
秦惜珩笑问她:“我看着是会白白受人委屈的吗?小老虎才没这么傻。”
赵瑾见她这么坚持,便也笑笑不反驳了。
“不过……”她考虑着,又说,“在告知天下之前,我想先见一见四哥派来的使节。他们这一趟为的是见我,总不能真放人去了鞑合。”
赵瑾道:“这个容易,只要给宁远边境说一声,叫他们将人拦住就行了。反正孜州已经稳定了,咱们随时都能回梁州,你看什么时候回去才好?”
秦惜珩问:“你的身子好全了吗?”
赵瑾反问着笑道:“有你日日看着,能不好全吗?”
她虽这么说,但秦惜珩多少还是不放心,硬是与赵瑾一起乘了马车返回梁州。阔别长达半年,赵瑾望着这陈旧的府邸大门,生出几缕感慨来。
“怎么了?”秦惜珩也跟着她一起看,问道:“几个月不回来,不认识了?”
赵瑾看她一眼,道:“劫后余生的畅快,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
秦惜珩道:“离开皇宫时有过,彻底摆脱了公策迪也有过。那种感觉说不出来,总之,妙不可言。”
二人对视一笑,侯府的门忽地从里面开了,范芮见到她们俩,欣喜若狂地喊着奔了回去,一路跑一路喊着两人回来的喜讯。
荷娘看着她们,忍不住掉了几滴泪,“天可怜见的,阿瑾啊,你不知道,我们听说你重伤不醒,急得都快直接去孜州了。万幸这次有公主在旁顾着,谢天谢地,可算是有惊无险地回来了。”
赵瑾眯着眼笑道:“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完,也还有牵挂的人放不下,怎么能不回来?”
“对了瑾哥,”范芮记起什么,拿出一封信给她,“昨天有个人来,说要找你。我说你不在府上,他就留下了这信。”
赵瑾带着疑拆了信,看完之后着急问道:“这人去哪里了?”
范芮道:“走了,也没说去哪儿,不过他说会等你回来。瑾哥,这人是谁啊?你的熟人吗?”
“是我表兄。”赵瑾拿着信又看了一遍,脸色凝重起来,“看来圣上召他进宫是另有差遣,他大老远地来,要说的事情只怕不简单。”
“没说去处。”秦惜珩跟着看完,猜道:“多半是不想让人知道踪迹,所以才悄悄地来,可这是为何?难不成……是邑京出什么事了?”
“侯爷!”外面来了下人喊道,“外面来了位公子,说是找你的!”
赵瑾当下便猜是樊予影,小跑着就往前院去,这一见之下,果真是他。
一年不见,赵瑾再见到他,这模样已全然不同于当初。她猜到樊家会因为她举步维艰,可当真正见了,她才知道舅家一族遭受了多少的苦。
樊予影好似苍老了十岁,眼中渗露着谨慎和疲态。他前一次来寻了个空,便找了家近处的酒肆等着,听闻梁渊侯回了府,他赶紧就来了。
“表兄。”赵瑾想起旧日里他飒气凌凌的俊逸模样,心中微微酸苦。
若不是受到牵连,凭樊予影的资质,前路定是一片坦荡。
“怀玉。”樊予影对她笑了笑,“一年了,这一年你可还好?”
赵瑾努力维持着笑意,说道:“我都好,只是不知舅舅舅母身体如何?”
樊予影道:“爹还在淮安,我们其他人都在邑京。你不用多想,除了出行由人看管,其他什么事都没有,我们真的都挺好的。”
赵瑾念着他此行的用意,直接问道:“那你又是如何而来?”
樊予影道:“我这次来,是受人之托。”
“是圣上?”赵瑾心中肯定,却想不明白,“他让你来找我做什么?”
樊予影道:“圣上传召见了我一面,让我来当个说客,劝你归顺于廷。”
赵瑾听着便觉好笑,一时不知该对秦绩作何评断,问道:“这样荒诞的事,表兄竟然应了?”
樊予影叹了声气,说道:“我原本也是这样回绝的,可圣上说念着过往的点头交情,他觉得你不是无情之人。大楚如今乱成一片,他有心无力,又不愿生灵涂炭再起战火,所以……”
赵瑾直接点破,“他是觉得凭朝廷如今的兵力,根本就不是剑西和朔北三地的对手吧?”
樊予影点头两下,“其实也是这个理。”
赵瑾问道:“表兄悄悄来梁州,只是要与我说这个?”
樊予影颔首,“圣上知道此举若是传开,一定会引来非议,到那时,朝中只怕人人主战,他想避免这样的结果,于是千叮万嘱让我匿着踪迹来。”
赵瑾冷笑,“这算盘打得可真好啊,怕我的时候,就万般商求,等到来日兵强马壮,便能将我一脚踹开。”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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