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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错不是动动嘴就行,否则还要训诫堂做什么?就是素日太放纵你们了!私下妄议掌门,该怎么罚?”
前车之鉴,他们尚且记忆深刻,香板落在臀上,不逾十下,就是皮开肉绽。
小弟子们吓得脸色煞白,跪倒一地。
“师姐开恩!”
晚渡眉眼微动,似是不忍,但依旧沉着脸说:“如今门中正在行丧礼,暂且就不罚你们,但这账今日就记下了,倘若再让我发觉你们管不住嘴,就休要怪我手下无情。”
“是、是……”
小弟子们逃似地溜走了,旷地一瞬变得空荡。
晚渡瞧着飞扬的丧幡,想起了寒止的笑颜。
实在太明艳了。
那时有多璀璨,如今就有多黯淡,竟是朝夕之间,便物是人非。
“晚渡师姐。”
提着食盒的弟子怯怯地朝大殿里看了一眼,她甚至都没看到时璎,就收回了目光。
晚渡猝然回神,她温声安抚,“你不用怕,去送饭吧,我稍后就来。”
“是。”
孤鸾殿里很安静,时璎盘坐在台案边,正细细写着什么。
“掌门,该用膳了。”
时璎执笔的手霍然一抖,墨汁溅脏了铺展的黄纸,送饭的弟子也是吓得一颤,她当即跪下来,“掌门息怒,是弟子碍眼了。”
食盒磕在地上,碗盏碰撞的脆响在死气沉沉的殿内显得格外刺耳。
“这是做什么?是我没看见你。”时璎搁下笔,“过来。”
“是、是。”
送饭的弟子吓得腿都软了。
“我来吧。”少女的声音猝然响起。
晚渡快步走上前,她扶起跪在地上的人,轻声道:“你先走。”
见人影走远了,晚渡才掀开盒盖,她将几碟小菜端出来,“掌门。”
“是方长老让你来的吧。”
时璎挽起袖管,接过温热的帕子净手。
“是,也不是。”
晚渡取出藏在袖管中的银针,一一探过饭菜,才推到时璎跟前。
“长老担心有人趁乱做坏,掌门定然是忙的,总有看顾不到的地方,他嘱托弟子尽力替您分担,弟子也是折松派的一员,理应尽些力。”
岂止是看顾不到,时璎现下就是强撑着一口气,她修为不是一般的深厚,方才居然会被一个送饭的小弟子吓到,显然是走神而不自知。
早就是心神俱散了。
“你师父的意思,我明白。”
时璎扫了眼菜色,都是爽口的小菜,她却没有丁点儿胃口,“你自己怎么想?”
晚渡向后退了两步,规规矩矩跪下了。
“弟子八年前入门,起初只是为了一口饱饭,方长老垂怜我,多次向您提及收我为徒的事,我其实……”
她欲言又止。
时璎一直没碰碗筷,“不愿意?”
“弟子不是。”
晚渡犹豫片刻,实话实说。
“寒止师姐头七尚未过,弟子也自知及不上她,不求掌门垂青,但弟子也不愿放弃机会,弟子想在您门下借学,哪怕不拜师也行。”
良久,时璎将桌上的纸卷交给晚渡,“你替我跑一趟,传告四阁上下,就说我意在整肃纲纪,再兴师门。”
晚渡先是一怔,而后难掩激动神色。
此举便是时璎认了她。
“是!弟子就去办。”
十三、四岁的姑娘到底还是藏不住心思,时璎瞧着她的背影,一时感叹。
她抽出台案下的竹卷。
晚渡这八年来,竟有三年是外门第一,而后五年更是在山门上下没有敌手,当真是翘楚。
她从前几次仗义执言,时璎都看在眼里。
做掌门的不需要太圆融,但一定要正直。
时璎把两肘搭在扶手上,她缓缓后靠,瞧着孤鸾殿外的丧幡,那些翻飞的白影,让她觉得很熟悉。
思绪变得缓慢,时璎连呼吸都轻了几分,她没有觉察到自己的虚浮,只是觉得今年的春三月有点冷。
台案上的菜全都凉透了,时璎一口未动,她等着晚上回掌门院里再吃。
她总觉得还有人在等她。
***
“你去做什么?”
戒真劝不住重华,索性一把拉住他,“你现在去不是触她的霉头吗?这么些年,你还没有闹够啊!”
自从知道时璎的师娘作恶多端后,重华便觉得心里愧疚,他后知后觉,才明白自己这些年真是猪油糊了心。
照理来说,他自己本就不图谋掌门之位,师兄将掌门之位传给谁,其实都与他没多大干系。
更何况,他敛财数年,时璎都没有明面上干涉过,除去一年前那场不愉快,时璎倒是给足了他这个师叔礼数和面子。
可他这些年为什么一直看不惯时璎?
就是因为有那个女人暗地里挑拨!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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