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此处已快一月,桑洛真个如同与渊劼所说一般,日日吃斋祈福,毫不懈怠。一日三次上香,之后便是长久跪拜,闭目不言。疏儿不好言语,只得跪在桑洛身边,陪着桑洛一同祈福。直到夜深,桑洛才睁开眼睛,轻声说了一句:“回房吧。”
疏儿这才急忙歪歪斜斜地站起身子,将桑洛搀扶起来,桑洛却在此时歪了一下,似是站立不稳靠在了疏儿身上。疏儿面上担忧,语气更是着急:“公主可小心,这日日的跪拜,跪的公主膝盖都青紫了。再这样跪下去,公主的身子可受不住。”
桑洛站稳了身子,松了手,微微一笑:“在先祖佛前,不要胡说。”
疏儿扶着桑洛回了房中,将炭火盆放在床边,又拿了个暖炉放在桑洛手中让她抱着,转而又去沏茶倒水,口中也不闲着:“来此处这么久,公主一日日的只是浅浅的吃些斋菜,这眼瞧着又瘦了一圈儿,等的回去让吾王与太子亦瞧见,又要怪疏儿没有好好伺候公主了。”
“算着日子,父王与王兄应也早就到龙首山了,可问过魏阙,有否龙首山的传书?”桑洛轻轻抿了一口茶,又是一笑:“这茶,虽不如家中的好,却带了不少质朴的味道,眼下喝起来,也觉得甘甜。”
“魏将昨日领了旨意回返皇城去了,今日换了于筹来值守,早些时候问他,他却不知,想来大雪挡了路,这消息,也来的慢了。”疏儿不经意的说着,又给桑洛的杯中添着茶水。
“领了旨意?”桑洛眉心微微一蹙,看向疏儿:“既无父王消息,他从何处领的旨意?什么旨意?为何我却不知?”
“嗨,公主日日都在庙中祈福,哪里敢扰了公主,是玄相的令,只说前方事急,让他速速回返与穆公……”疏儿说道一半,惊得捂住了嘴,一双眼睛瞧着面色瞬间冷下来的桑洛,皱了皱眉。
桑洛但听得“前方事急”四个字,脸色与心一并沉了下来,又瞧着疏儿那惊慌的面色,当下便知疏儿有什么事儿瞒着自己不说,声音更冷:“可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放下手,说给我听。”
疏儿听话的放下了那捂着嘴的手,叹了口气,却嗯嗯啊啊就是不说话,只瞧着桑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才说道:“不是疏儿不想说,只是来时,太子亦千叮万嘱疏儿,让疏儿不要跟公主说旁的事儿,疏儿应承了……”
桑洛却忽的站起身子,凝着目光看着疏儿:“你应承了,谁是你的主子?”
疏儿急道:“公主别气,疏儿的主子,自然是公主。可……”她说着又叹气:“可疏儿实在也知道的不多,若不是昨日于筹来寻魏阙,我哪里知道呀……”她看着桑洛那面上已然浮起一层怒气,匆忙说道:“我若说了,公主也别急,也别恼。”
桑洛摇头轻叹,复又坐下身子,眼神却依旧盯着疏儿:“你说吧。我不急。”
说是不急,却哪里真的不急,疏儿在心中慨叹,公主那一双眼中溢满了担忧焦虑之色,可她又怎么敢不据实相告?
片刻,疏儿终究还是跺了跺脚,只说道:“于筹传了玄相的令,只道中州大羿在十日前忽然大兵压境,遣了不知道多少兵马,驻扎在朔与灵术两城东边的林子里,灵术城守派了三个快马传令兵日夜赶路来求援,可雪大马疲,收到令时,已过去了六日,玄相这才急忙着穆公带着兵马速往驰援,今日才特令于筹来接替魏阙,调魏阙回返皇城值守。”
疏儿说着,便瞧着桑洛面上的神色越来越差,这话说到最后,桑洛竟然不自主的都站起了身子,一双眼睛瞪大了直直地瞧着她,瞧的她心惊胆战,急忙拉住了桑洛的手说道:“公主莫慌,想来……想来也定然没什么事儿,中州大羿那些人,一直住在东边儿温暖的地方,在大雪里头与咱们的赤甲军一战,一定占不到便宜,况……况沈公功夫高,定能把他们……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哭爹喊娘的!”
“我慌?”桑洛推开疏儿的手,坐下身子似是悠然的拿起茶杯,唇角浮起一抹苦笑:“我却为何要慌?我又因何会担心?为国尽忠,本就是狼首之责,况我与她,早就没了什么关系,”她抬眼看着疏儿:“瞧起来,疏儿倒是比我还担心。”言罢,放下茶杯,起身走到床边,轻声道了句:“把烛火熄了吧,我累了。”
疏儿忙不迭的点头称是,伺候着桑洛将衣衫褪了,匆忙的吹熄了烛火,瞧着她盖上被子闭了眼睛,这才悄着步子退出房中。关上房门,却不敢离去。桑洛口中说着毫不担心,面上的笑容也笑的优雅备至,可那拿着茶杯时因着手中颤抖而不经意洒出来的茶水,湿了桌面上新换上的浅黄色的绢布,皆皆落在疏儿眼中。
疏儿站在门口,被凉风吹的缩了脖子,呵了口气,摇头只道:“说什么不担心,公主如今的心事,连疏儿都要骗了。”
桑洛听得门响,这才微微睁开眼睛,从枕头下面拿出了那一条帕子,紧紧地握在手中,怅然不语,只是这样在黑暗中盯着。半晌,才兀自说道:“可为何,我明知你是沈时语,还会如此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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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羽真是太可怜了……我都想替她哭一哭……你可不知道公主其实也是喜欢你的啊……
沈羽:还不是因为你不告诉我这件事儿!
桑洛:我怎么知道你这么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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