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好重兵,这是国中王室最忌惮的事儿。
伏亦重重一叹,走到那八步金阶之前,抬头看着上头的王座。这王座迟早都是他的,可这王座,他能否如父王一般坐得稳,坐的自在?
他坐在金阶之上,死死搅着眉头,许久,吐了口气,费力的张开握着拳头的手,手心里全是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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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荡荡的队伍已经入了王都境内,沈羽骑在马上,转身看了看后方,两架马车一前一后,前面的是牧卓所在,后面的是桑洛的车架。
魏阙带了牧卓来时,牧卓身上绑了绳索被捆的结结实实。待得押进帐中,桑洛只瞧了牧卓一眼,便叹了一声,让人将他身上的绳索松了,轻声道了一句:“王兄,这是何苦。”
沈羽持剑站在桑洛一侧,但见牧卓那俊秀的眉目之中晃出一抹怆然凄凉的笑意,开口只道:“妹妹,这又是何苦?”
兄妹二人便就在这帐中对视许久,不着一词。
帐中除了沈羽之外,陆昭魏阙都是面面相觑,根本没有听出来,这兄妹二人短短两句话,便已是交锋,而这交锋,却又没有胜负。
牧卓被陆昭与魏阙带下之后,沈羽坐在桑洛身边,看着她那面容忧愁的样子,柔声说道:“洛儿,可是心中难过?”
桑洛沉着面色,目光仍旧定在方才牧卓站着的地方,开口言道:“父王素来宠爱他。莫说他与莲姬,便是朝臣,怕也以为太子之位要非他莫属。”
沈羽点头:“昔日我得了狼首位时,穆公,也曾与我提过此事。”
“可也便是这样的宠爱,让他不知自己该守着什么样的本分。秋猎之时,他让哥余阖害伏亦,又想让哥余阖杀了我。可他却不曾想过,这世上有很多人,与他不同,不会因着一己之私做不义之事。这王位,究竟有什么好?他用这样阴险的法子,纵使成了我舒余的王,又有什么用?”桑洛说着,连连叹气摇头,“我与他本是兄妹,虽谈不上亲厚,终究血浓于水,父王虽未立他太子位,却也算带他不薄。然今日刀兵相见,落得如此地步,又是何苦?”说着,她走到沈羽身前,抬头看着沈羽,轻声问道:“若这王位摆在时语面前,唾手可得,时语会如此?”
沈羽眨了眨眼,想都没想便是摇头:“我才不要什么王位。便是这泽阳公位,若不是因着战事沉重,我也不想要。如今以后,时语只要洛儿。”
桑洛被她说的莞尔,终于笑了起来:“我也不想要当什么公主,只要时语。”
而此时,桑洛坐在车中,却总觉得眼皮没来由的跳。跳的她心神不宁,总觉还有什么事儿,却又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事儿。终究让疏儿下车去唤了沈羽来。
沈羽策马而来,翻身下马,入了马车之中。以为桑洛又觉不适,眼神之中便是担忧。桑洛却在她坐在自己身边一瞬便靠在她怀中,深深吸了一口气。疏儿叹了口气转而出了车外坐下。沈羽才抬手搂了桑洛肩膀轻轻拍着:“洛儿怎的了?”
桑洛闭目只道:“无事,只是觉得马上要回返城中,又要许久见不着时语,心中难过。想与你多待会儿。”
沈羽紧了紧手臂,偏过头轻吻桑洛额头,“洛儿放心,如今冰融雪化,国中事已安定,中州主将屠掩已死,大羿军已显颓势。再去燕林,我大军定直取四泽。”
桑洛低叹一声,抬手抓住沈羽衣角,言中带着苦涩:“时语此去,与皇城千里之遥。消息有迟,书信难返。”她沉吟许久,坐正了身子面色肃穆地看着沈羽,张口数次终究说道:“不若我回返之后便请了父王旨意,让你我早日完婚。我随你回姑业城中过上几个月。燕林有穆公,也不少你一人……可好?”
沈羽微微一愣,知桑洛此言,是因着不想与自己分开,又担心自己在战中生死难料。可她却怎能舍了燕林之中的将士与收复四泽重任,只顾着自己与桑洛私情?她紧紧握着桑洛的手,踟蹰良久,认真地说道:“洛儿且在皇城之中好好养身体,等我半年。半年之内,时语,定能收复四泽与神木都。到时,我们就能过上以往一般的日子。你也可回到昔日皇城家中。”
桑洛眉目一垮,低声只道:“我知时语心中放不下燕林战事,也放不下收复四泽重任。方才那话,权当我妄言了。”她顿了顿,又道:“我只是总觉得,前路难行瞬息万变,半年虽短,可谁知道半年之后又会如何?”
沈羽瞧着桑洛那样子,心里更觉不舍,却又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安慰了她,当下跪下身子抬手只道:“洛儿若不信我,时语可在此发誓。”
桑洛嗔了一声,急忙把她拉起来,朱唇轻启缓缓说道:“谁要你发誓。你且记得,皇城之中,还有人等你,便就好了。”
沈羽一笑,重重点了头。
疏儿声音在外头轻声响起:“公主,沈公,已马上要到城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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