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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后我做了皇后 第8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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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卫王还不及后来会装样, 至少在他面前,骄傲之色根本难以掩藏。

以前祖父在世的时候, 对他的偏爱有目共睹, 如今风水轮流转,他的靠山已倒,皇帝倚重淑妃远胜于贤妃,自然会予以卫王更多优待。

苏大将军一介武将, 等到四海太平,早晚有鸟尽弓藏的一天,孟家却不尽然,朝堂上的纷争一日不休,皇帝始终需要培植自己的左膀右臂。

德妃的父兄也是文官出身,但论家世、论权位,全然无法与阮家与孟家相提并论。

孟家得势,淑妃母子风头无两,朝中也开始出现关于的立储的猜测,阮皇后丧子之后身体病弱,一直没有再孕,年长的皇子只有卫王与岐王,不出意外,东宫之位会在两人当中决出,而照眼下情势,卫王的胜算与日俱增。

这些都是他到了灵州才慢慢想通。最初那段时间,他沉浸在自己作为帮凶、害死祖父的打击中,为免皇帝觉察,还不敢有所显露,几乎被积攒许久的情绪压垮,外界纷纷扰扰于他而言如过眼云烟,卫王的幸灾乐祸就像是跳梁小丑,未能在他心里激起半点波澜。

祖父下葬之后,他独自去了趟军营,以往祖父经常带他来这里,观看将士操练,还会亲自下场指点他们,他就亦步亦趋地跟在祖父身后,梦想有朝一日也能习得祖父那样的好功夫。

将军们都认识他,先前还毫无顾忌地与他玩闹,如今却对他毕恭毕敬,称呼也由“小公子”改为“岐王殿下”,还劝他速速回宫,免得陛下和贤妃娘娘担心。

他心想,那两人才不会担心,皇帝忙着争权夺利,母亲因淑妃获宠而愁眉不展,今日受了些委屈,却又不敢跟皇帝告状,自个在寝殿里哭哭啼啼,都没有留意到他出门。

看着熟悉的校场和陌生的将军们,他心头忽然涌现莫大的悲哀与无趣,以及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他想离开皇宫,终此一生都不再回来。

宫里唯一对他好的人不在了,他已没有任何留恋。

至于母亲,她的性情更适宜做个随遇而安、不争不抢的妃嫔,他的存在反而让她怀璧其罪,淑妃唯恐他做太子,却又不能公然针对,便想方设法找他和母亲的不痛快。

他向来都是“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态度,但母亲总是要他忍气吞声。因她认为武将式微在所难免,皇后又两耳不闻窗外事,淑妃仗着孟家的地位扶摇直上,远非他们能够得罪。

既然如此,没有他,母亲定会过得比现在更轻松自在。

于是他趁人不备,登上一辆装载货物的马车,就这么离开了长安城。

怕暴露行踪之后被送回宫,他悄无声息,在里面躲藏了整整三日,直到因为缺水晕过去,被清点物品的士兵发现,立刻禀报给上峰。

醒来之时,他看到了郑将军,那是位与祖父差不多年纪的老将,深受祖父信任,曾奉祖父之命传授他兵法,待他也如同亲孙子一般,见他平安脱险,当即老泪纵横。

郑将军告诉他,自己是被皇帝派去杭州,请一位姓林的将军出山,与苏大将军共同夹击南方叛贼。

按说此事只需一道圣旨,但皇帝有意拉拢林将军,为表诚心,便令郑将军携厚礼前往。

林将军是安国公时文柏的妻舅,时文柏唯孟家马首是瞻,如果林将军来到京城,孟家堪称如虎添翼,卫王夺嫡也会多一道保障。

但,与他何干?

他已决定远走高飞,无论谁做太子,都不关他的事了。

郑将军还安慰他,据说那位林将军两袖清风、为人正直坦荡,定不会掺和朝中勾心斗角。

他敷衍过去,说自己是因思念祖父,伤心欲绝,才想出宫放放风,请求郑将军不要赶他走。

原本他以为郑将军不会答应,还思索用苦肉计让他心软,但他说到一半,压抑已久的眼泪夺眶而出,到最后,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打从有记忆以开始,他掉眼泪的次数屈指可数,哪怕习武时被利刃割掉一块肉、血涌如泉,都能咬牙忍着一声不吭,郑将军许是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心有戚戚,便同意让他随行。

他怕皇帝怪罪对方,亲笔写了封信,让郑将军回京复命时呈上。

尽管他可以确定,皇帝巴不得他永远消失,将他自己弑父的罪名一并掩埋。

四月末,一行人来到杭州,陈将军带着圣旨和赏赐到林家登门拜访。

他留在驿馆,搁下一封书信,凭借出众的轻功逃之夭夭。

初夏时节,江南的气温已有些炎热,天空万里无云,风中夹杂着馥郁的草木香。

他却不知自己要去何处、之后又有何打算,倘若皇帝得知消息,会不会派人追杀他?毕竟在宫里还要假装父慈子孝,但让一个流落民间的孤儿消失,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然而他心里没有半分恐惧,甚至觉得死了也没什么不好。

唯独对不起祖父,辜负了他嘱托自己一定要活下去的时候充满寄望的目光。

想到祖父,他不禁有些失神,时缨的马车便是在这个时候奔来,差点与他撞上。

车夫勒紧缰绳,唯恐车中女眷受惊,忙隔着帘子询问情况。

骑马跟在旁边的少年跳下来,查看他是否被伤到。

他无心与人交谈,也怕驿站那边发现他失踪找过来,匆匆客套了几句,便要离开。

却见车帘掀起,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探出身,温声细语道:“表兄,还是送这位小公子去医馆瞧瞧吧,我们可以改日再出城玩,耽误人家的伤势可就不好了。”

小公子。

久违的称呼传入耳中,让他的脚步不觉一顿。

他从未听过如此悦耳的嗓音,像是风中的银铃,又似溪流淙淙,干净明快,不见一丝阴霾。

同龄女孩他接触得不算多,只有一个异母妹妹宣华公主,她母亲德妃未能诞下皇子,背后的家族又比不过淑妃,自觉抬不起头来,宣华公主长年累月受她影响,也是一副文静低调的性情。

而这个女孩,纵然一口软糯的江南乡音,却恣意张扬,仿佛生来就不知忧愁与悲伤为何物。

“小公子?你还好吗?”

她又问了一句,他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想起她方才所言,计上心来,称自己并未被马车撞到,请求他们顺路将他带走。

他没有公验,出城必将被拦下,再继续拖延,给郑将军的人追上,他就走不得了。

那个被她称作“表兄”的少年有些犹豫,似乎在揣测他的身份,他心思急转,正考虑编个谎话搪塞,却听她道:“表兄,我们就捎他一程吧,车里还有位置,多一个人也无妨。”

“你还真是心大,”少年讶然,“你就不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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