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其他人仿佛被架在火上烤。
窦逢春受打击最大,他感觉自己头上板寸都一根根炸起来,不依不饶嚷:”你,早知道她回来了是吧!”
目光瞅的关城。
关城活动颈项,重新撸牌,目光并未看其他人,“没多早。昨晚。”
“昨晚?”蒋帆舔了下嘴角,“昨晚蓓蓓出门好好地,回来情绪就不好,你俩去看人了?”
这个问题关城没答。
他似藏有很多关于温尔的信息,却兴致不高,不愿提起她的样子。
其他人也是五味杂陈,乱了分寸,因为关于温尔在他们这帮人之间,心照不宣,是一个禁忌话题。
现在这个禁忌就在楼下。
相关当事人林斯义还就在旁边。
平时他不在,背后议论两句温尔真狼心狗肺就算了,这会儿谁敢当着林斯义面提那女人撕他伤口?
原以为她走了就走了,留下一片狼藉,走五年,后面还可能再消失五年,抑或有带稍微希翼的想法她可能不日就归,现在后一种成真,众人却感觉措手不及,怎么聊起这个人,怎么安排她……
一筹莫展,两眼抓瞎。
有尴尬挠头的,有拿余光小心觑林斯义脸色的……
此时,没人知道林斯义在想什么,他在沙发里红了会眼角,突然站起身,他一动,所有人都动,往他走。
林斯义身形微晃,仿佛今晚真的喝多,被谁扶了一把,他站稳后,扶开那人,然后看蒋帆,黑漆漆的眸十分清醒:“打电话给蓓蓓……”
蒋帆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斯义已径直往电梯口走,一大票人跟着他,不知哪个机灵鬼朝后头发怔的蒋帆喊了声:“叫蓓蓓留住小耳朵啊笨蛋!”
“□□妈谁笨老子已经在打了好吗!”蒋帆感觉如释重负,笑地嘴角快咧到耳后根,赶紧掏手机,接通“喂”了声便往窗口走。
他要去看热闹。林斯义亲自去接人,这热闹比春晚场面还大。
关城坐在茶几前仍是玩牌,仿佛其他人的骚动与自己无关,只是表情微有些心不在焉。
……
“喂?”
十字路口,霓虹闪烁,车流奔腾。
关蓓蓓接到老公电话,用手捂了听筒,才小心翼翼,“干嘛?’
此时,街头仍是宁静。
车来车往只是过客。
温尔坐在长凳上,垂着头,盯着脚边两只忙碌着的小蚂蚁。
关蓓蓓忽地惊一声:“什么?你们在……”又猛地戛然而止。
那头道:“带人上来坐坐。”
关蓓蓓已然头疼脑热,声音压地极低,“不行……我只是带她随便逛逛她才来的……”
温尔不是有意听到这句。
两人坐一条凳子上,温尔想不听到都难,似乎提到她,她眉头挑起,奇怪瞥关蓓蓓一眼,只见关蓓蓓面色涨红六神无主的样子,不由更加奇怪。
然而,她很快得到答案。
关蓓蓓放下手机,说了一句:“我不知道他们在三区食堂吃饭……”
他们。
不需要问哪个他们。
三区食堂。
也不需要问在哪里。
没有人比温尔对这片土地更刻骨铭心,那些人,那些地方,如数家珍。
可她的表情在听到关蓓蓓这一句时,迅速隐去了柔和与平静,像快乐潮水退去的沙滩,平整而紧绷。
“唰”地声站起。
她的身子也是僵硬的,瞪了手足无措的关蓓蓓三秒,转头,下意识抬眸去看对面街头灯火通明的建筑。
关蓓蓓在旁却倏地低呼:“斯义哥!”
温尔一颗心刹那就紧缩一秒。待到视线落回,不期然就撞见那一位。
街头霓虹闪烁,仿佛忽然下起一场雨,所有景物和人都变得迷迷糊糊。
他在斑马线尽头,行人红绿灯处。
白色的线条一格格如跳跃的钢琴键,温尔知道自己弹了好几趟,才终于在最后一趟眼睛清楚了,他身高瞩目,当年因为超过最大限值而被招飞局首轮淘汰,是他每次在酒桌上谈起来耿耿于怀的痛;他那张脸总不苟言笑,看起来有些冷酷,但架不住五官出色,每每都叫在他心中是小妹妹存在的她遭受好多眼色,后来她真名正言顺接受旁人嫉妒时,他又把她捧到众人面前,叫任何人都不敢欺负她。
林斯义……
绿灯跳,他朝她走来。弹过那些琴键,带着街头车流的嘶鸣,直直视着她眼睛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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