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好话说尽哄着她,伏低作小也不打紧,但只要一说到安全问题,穆溪白就只一个态度,霸道蛮横地让陶善行也拿他没办法。
转眼又过两天,穆溪白与陶善行一行人已到南华山下。
南华山是兆京地界最有名的山,亦是国寺南华寺的所在之地,从这里到皇城,只有半日的路程。路上的行客已经多起来,不再是前几日冷清的光景。往返皆有人,既有各府的马车,亦不乏普通百姓,有骑马的,也有一步一叩首沿山道而上的虔诚礼佛之人。
“停车吧。”
离悉的景致扑眼而来,陶善行一阵恍惚过后,让穆溪白将马车停在山脚下。
既然路过此地,就将前尘往事了上一了,除了朱氏托她祭拜之外,她自己也想上山再看一眼。
她上辈子落发出家的地方。
穆溪白知她心中所想,将随行车马安排好后,抱着斗篷过来,一边替她系上,一边道:“我陪你上去。”
陶善行点点头,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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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入九月,秦雅死忌将至,南华深山已降初雪,新白染枝,寺中黛瓦如覆苍发,一夜白首,晨钟踩着点撞响,余韵沉长,似要惊醒蛰眠的虫兽。
陶善行拾阶而上,一步一印,循着记忆里的路,艰难而虔诚地迈过南华寺后山蜿蜒的小道,走向另一个沉寂逼仄的所在。
南华庵不在恢弘雄伟的南华寺中,它落于南华寺后山深处。
庵门斑驳,铜锁腐绿,石阶的青苔被薄雪遮盖,面色蜡黄的知客尼闻得叩门声迎出门口向她合十行礼。
“你在外头等我吧。”庵中一般不接待男客,陶善行便让穆溪白在外等着,自己随知客尼进了南华庵。
庵中景色如故,与三年前并无两样,前面是佛殿,后方是禅房。而她就死在南华庵的一间禅房里,初雪无声,枯灯半盏,没有炭火的屋子冷到骨子里,她就像那场雪,悄无声息的下,悄无声息地去。
拜过菩萨,添了香油,买了把香烛纸品,她又往庵后一间小小的禅室去。
禅室昏暗,檀香浮动,烛光随着门缝的风摇得满室乱影,供桌上摆满牌位,叫人心添畏惧。这里供奉的,都是夭折的人——未出嫁便亡故的姑娘,没有婆家可棲,也不为娘家所容。
比如她。
桌上的牌位都很陈旧,夭折的人,是不会有人来拜祭的。她找到自己的牌位,有些诧异,牌位还新,朱漆似乎年年都有人重描,上头的字还清晰。
陶善行不免诧异,死去三年,又被亲族不齿,谁会来拜祭她?
正胡思乱想,她忽闻门外几声脚步响起,有软糯的女音传来:“多谢师太,我自己进去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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