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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嫁,”陈阿鹊打断了母亲的话,依旧望着父亲,“说了不嫁,就是不嫁。若要我嫁他,除非我死。”
她说这话时,语气比方才平淡了许多。可父亲看着她,却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于是,他很快便把目标转向了陈母。“你看看,你还同她好言好语地说,有用吗?”他说着,大手一挥:“这几日,你哪也不许去!就在家里待着,给我好好反省!”
陈阿鹊听了,望着父亲,冷笑了一声。“反省便反省,”她说,“反省再多次,也是不嫁的。”她说罢,也不再理会父母,抬脚便回房了。
“孽障啊!”她听见父亲在她身后大叫着,“孽障!”
但陈阿鹊依旧没有回头,她坚定地向卧房走去。她不是去反省,她是去等待。她要等她的阿嫇上门提亲。韩家虽无官职,但也是书香门第。等她的阿嫇来提亲了,她便有救了。
可天不尽如人意。上天让她们相遇,却也不介意对她们开个玩笑。
因陈阿鹊被父亲关在家里反省,不得出门。那日,韩嫇在韩府等了许久,都未曾等到陈阿鹊来读书。她觉得奇怪,便差人去打听,这才知道就在今日上午,陈家竟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怎会如此?”韩嫇顿觉不好,连忙带了侍从,便赶去了陈家。
她力求事事妥当,却不想横生枝节。如今,她也顾不得许多,尽早上门为妙。
陈家父母见她主动上门,一时也颇为惊奇,连忙将她迎了进来——毕竟是自家闺女的老师。韩嫇一进门,倒也没有多客套,只问了陈阿鹊今日为何没有去韩府读书后。陈家父母自然不能如实相答,只说陈阿鹊身体略有不适,忘了告假,又问她有何贵干。
韩嫇清了清嗓子,言简意赅:“为舍弟韩恒做个媒人,向陈家大姑娘提亲。”
什么三书六礼,她都顾不得了。她只怕陈家父母不顾陈阿鹊的意愿,将她强许了旁人。既如此,她也只好如此匆忙提亲了。
韩嫇说着,垂下眸来,又道:“家父家母故去已久,长姐如母,如此,算是父母之命;旁的媒人我信不过,如今便斗胆自己为舍弟做媒,姑且也算是有了媒妁之言。”
陈家父母面面相觑:上午才赶走一个,下午便又来了一个?
自家女儿何时成了个香饽饽?
只听韩嫇解释道:“陈姑娘聪慧机敏,相貌出众,与舍弟正是良配。舍弟也倾心陈姑娘久矣。故而,我今日斗胆上门,想为舍弟说和说和。舍弟对我说,他已认定,陈姑娘便是他一生所求的良配。他这一生,非她不娶,还望二位成全。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那一夜,陈家父母愁得睡不着。他们商量了一晚上,最终还是决定去问问陈阿鹊自己的意见。于是,第二日一早,他们便叩开了陈阿鹊的房门,让陈阿枝出门之后,他们才终于开口问陈阿鹊的意见。
陈阿鹊下午听说韩嫇上门说媒,心里的石头早已落了下来。见父母来问,她便如实回答道:“不瞒爹娘,我的确中意韩三郎。”
陈家父母听了,叹息一声。“如此也好,”父亲说,“既然他们两个都向你求亲,那便选你中意的吧。算来算去,这两家,都是我们高攀了。”
“才不是,”陈阿鹊正色道,“情之一字,讲不得门当户对。情投意合,何来高攀之说?”
“你……”父亲见她顶嘴,又想训斥她,却被母亲劝住了。
“如今这般,也算皆大欢喜,只是,”母亲也叹道,“你这孩子,有中意的郎君,怎么也不同爹娘说呢?平日里只听你说韩五娘,都不见你说韩三郎!”
陈阿鹊此刻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只是道:“我也没想到,那张公子会抢先一步上门提亲。如今韩……韩五娘也来说媒提亲了,爹、娘,我愿嫁韩三郎,我不愿嫁那姓张的!”
父母对视一眼,又叹道:“如此也就罢了。那我们这便遣人去韩府,知会韩家姐弟。”
陈阿鹊听了,只当一切尘埃落定,连忙起身,深深下拜:“女儿拜谢爹娘!”
那天早上,离开了陈阿鹊的卧房,陈家父母也安心了许多。“如今虽有些波折,但也算结局美满,”陈父说,“我这便遣人去韩府,知会一声,两家便可议亲了。”
陈母虽有不舍,但也只说道:“只要女儿喜欢,便好。如今,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
两人正说着话,忽见陈阿枝也在院子里上窜下跳,去抓一只受惊的鸟。陈父当场板了脸:“还闹呢!像个野猫一样,一点儿没个姑娘家的样,都是和你姐姐学的!”
陈阿枝也根本不在乎父亲的责骂,她蹦蹦跳跳地跑到父母面前,问道:“爹、娘,如何?长姐的婚事,可是定了吗?”
陈父哈哈一笑,道:“定啦!是韩三郎。你姐姐出嫁之后,便轮到你啦!你也要给爹娘争口气,你看看你长姐,多少人争着求娶。”
陈阿枝撇了撇嘴:“我自是比不过长姐的,长姐识文断字,我却不喜欢读书,若要像长姐一般引得两家书香门第的公子来求娶,还真不容易。那韩三郎那般家世,又有那般容貌,我怎么敢比?”陈阿枝说着,忽然想起一事,笑道:“对啦,爹,韩三郎和他姐姐长得好像!简直一模一样!我昨日偷偷去看了那韩五娘一眼,给我吓了一跳,姐弟二人竟如此相像,还真是少见!”
陈父听了,只是笑问道:“当真么?”
“当真!”陈阿枝连忙道,“爹,等你见了那韩三郎,你便知道了!相貌相似也就罢了,身材个头也都相差无几!我昨日从窗户偷偷看那韩五娘,还以为是韩三郎穿了女装来了呢!当然啦,韩三郎的眉毛更粗一些,韩嫇更秀气一些,姐弟二人还是不一样的。”
陈母听了,本只是满脸慈爱微笑不语,却忽然眉头一皱。“相公,不对,”她说,“此事有蹊跷。”
“嗯?”陈父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陈母忙将他拉到一边,却支吾了半晌,欲言又止。的确,这个猜想太过大胆,不是那么容易启齿。
“你到底要说什么?”陈父问。
陈母想了又想,这才道:“相公,你差人去韩府时,千万莫要说是应下了,只说,陈家想见韩三郎一面,才好定夺。同时,既然要议亲,那阿鹊这些日子也不便再去韩府读书了,便先告个假吧。”
“你这又是做什么?多好的亲事,别把这韩三郎吓走了!”陈父说。
陈母颇为无奈:“阿枝在那,如今不便细说。你便听我的吧……希望,是我多疑了。”
第50章 燕燕于飞(十一)
陈父拗不过她,只得应允,依着她的话去告知韩府。毕竟,想要看一看未来女婿也是情理之中。
消息送到韩府,韩嫇听了,不禁蹙眉,可这偏偏又是她拒绝不得的理由。无法,她只得又束了胸,穿了男装,画了粗眉,骑马出府,去了陈家。
“见过陈公、陈夫人。”韩嫇来到陈家,以韩三郎的身份,恭敬行礼。
“韩公子,多礼了,”这次,却是陈母先开了口,又笑道,“韩家姐弟,生得还真是相像。”
韩嫇微微颔首,粗着嗓音,恭敬答道:“我与阿姐一母同胞,便更像些。”
“韩姑娘清秀端庄,韩公子英俊文雅,一母同胞,俱是不俗。果然龙生龙凤生凤,一家子都是人中英杰。韩府能看上我家阿鹊,真是她的福气。”陈母奉承了一番,又垂眼道:“只是,有些话,不便在这里说,还请韩公子移步至内厅。”
说罢,她也不待韩嫇说话,便自顾自地站起身来,向屋后走去。而陈父只是沉默。韩嫇见状,也推脱不得,只好跟着去了。
却不想,她刚跟着陈夫人到了内厅,陈夫人便将这门从内闩上了。奇怪的是,门外的陈父也并未阻拦。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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