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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嫇笑着望着陈阿鹊,却泪光盈盈。她一遍一遍地用目光描摹着她的面庞,她知道,如今二人这样相处的日子不过只有一日一夜。

“阿嫇,”陈阿鹊抬手为她擦去眼泪,在以往的数不尽的日夜中,她无数次地想为韩嫇擦去眼泪,可惜都做不到,“别哭。”她说着,努力笑着:“虽然只有一夜,可我已心满意足。我们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一夜,我们千万莫要辜负了。”

韩嫇忍泪,连连点头。

陈阿鹊一笑,又回头看向在旁的两人。“多谢二位了,”陈阿鹊说,“你们放心,你们心中记挂之事,我会帮你们打听。到时候,我会到你们下榻的客栈找你们。”

“多谢。”崔灵仪说着,没忍住咳了两声。

陈阿鹊一笑,上前一挥手,解了崔灵仪的祟病。“我如今信你了,”她说,“倒也不必等到你离开润州。只是,我还有一句话要送给你们……不,是你。”

“什么话?”崔灵仪有些奇怪地看了眼癸娘,又收回目光,看着陈阿鹊,问着。

陈阿鹊眼里又露出了那狡黠的神情来,却又带着不可言说的哀伤。她上前几步,走到崔灵仪面前,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人生苦短,莫要辜负了韶华。若是喜欢一个人,便不要顾忌太多,努力去拥抱那个人吧。”她说罢,旋即离开,又笑着退回到了韩嫇身边。

崔灵仪愣了一下,却刷的一下红了脸。“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不懂。”她说。

“你会懂的。”陈阿鹊说着,挽起了韩嫇的手。“阿嫇,”她凝视着她的眸子,“我们,该入洞房了。”

……

夜深露重,崔灵仪搀扶着癸娘离开了韩府,慢悠悠地走在这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她抬头看了看那弯弯的月牙,忽地叹了一口气。

“嗯?”癸娘问,“怎么了?”

崔灵仪垂眼道:“虽然她的心愿已达成,可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结局。最可怕的是,即使我心里明白这不是一个好结局,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当下我们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而这也是陈姑娘在付出那般惨烈的代价后,吃到的唯一一点甜头……姑且算是甜头吧。”

“我们都尽力了。”癸娘的语气依旧那样平和。

崔灵仪听着,沉默着走了一段路,却又忽然站住脚步。“癸娘,你说,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她问。

癸娘握着木杖的手在这暗沉的夜里悄悄一紧,可她语气如常:“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哦,没什么,”崔灵仪把话咽进了肚子里,“我们该回去了。”

两人回了客栈,歇息了几日,忽听城中有传言,说大名鼎鼎的韩三郎竟自称是已故许久的韩五娘。两人感慨了一番,陈阿鹊的消息便也送到了。

“有人见过她,她的确来过润州,”陈阿鹊坐在窗边,说,“她随着灾民乞讨入城,因为识文断字,曾在城中为人写过家书。据说,等她攒了一些钱后,便又离开了润州。匆匆忙忙的,像在赶路,也像在躲什么人。这个是她那时的字迹,我想你可能用得到。”

陈阿鹊说着,将一封信送到了崔灵仪手中。

“她去何处了?”崔灵仪看了看那娟秀字迹,又忙问着。

“长安,”陈阿鹊说,“听我那同是鬼魂的朋友说,她想去长安。不过,她并没有直接西行或北上,而是绕路而行。所以,你们若想找她,怕是得费些工夫。”

“多谢了。”崔灵仪听着,叹了口气,但也不忘道谢。

“客气了,你们也帮了我。”陈阿鹊说。

“那,陈姑娘今后有何打算?”崔灵仪又问。

“这个么,”陈阿鹊一笑,“我当然是继续留在润州城,守在她身边。她如今刚自曝身份,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呢。”

她说着,望向无边无际的天空:“我会在这里一直守着她。如此,亦是我和她的……执手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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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反省,这个单元节奏有点没安排好,前松后紧,最后三章的字数就有点收不住了。

第52章 姑恶声悲(一)

得知崔灵仪和癸娘要离开润州,韩嫇特意宴请了她们,又给了她们一些银钱,才送别了她们。崔灵仪和癸娘谢过韩嫇,又买了辆骡车,这才上路。

毕竟,从润州到长安,路途遥远,如果单靠这两条腿,不知要走到何年何月。陈阿鹊说,姜惜容想要回长安,就算姜惜容要绕路,可有些地方是必经之处,绕不开的。长安也一直在那里,如果崔灵仪要找姜惜容,她是一定要去长安的。

坐在骡车上,驱车而行,崔灵仪终于觉得轻松一些了。即使这是一头还没成年的小黑骡子,不如成年的骡子健壮;即使这车也十分逼仄,刚刚好容得下她和癸娘两个人;即使这骡车走得比人快不了多少……崔灵仪还是莫名地觉得轻松。

或许是因为她在去买骡车时,这小黑骡子拿头蹭了蹭她的手臂。

“这小黑骡子倒是可爱,”崔灵仪坐在车上,她看着那虽然瘦弱但十分老实温和的小黑骡子,说,“我觉得,它和我有缘。”

“是的,它的确和你有缘,”癸娘说,“你注定是它的主人。”

“为何?”崔灵仪问。

癸娘低头一笑:“缘分天定。你不会无缘无故地遇见一个人,或者,一头骡子。”

“那我为什么会遇到你呢?”崔灵仪笑问着,看向癸娘,又不觉凑近了几分。她很想从癸娘的眼底瞧出些什么……她也说不清她想看到什么,但她想,那应当是一种很不同的情感吧。

“我也不知,”只见癸娘低垂着眼,如实回答道,“我曾卜算过,可我如今不如从前了,竟没算明白。”

“好吧……或许你我能相遇,并非天意,只是事在人为。或许只是因为你我都出现在了那一家酒肆罢了。”

崔灵仪说着,又看向了这骡子。这骡子的蹄子一步一步稳稳地踩在林荫小道上,哒哒的,很是有节奏感。崔灵仪听着这蹄声,不禁陷入了回忆,又开口道:“小时候我家有两匹马,都很健壮可爱。我那时很羡慕旁人骑马的英姿,可惜那时太小,根本骑不上去。但我还是很想亲近那些马,便没事就去喂它们。后来家里搬到了乡下庄子上,养了些鸡鸭猪羊,我也常去照顾它们。”

她说到此处,忽然一顿,又闭了嘴。可很快,她便又笑了笑,向后一靠,抬眼看着这骡车穿梭在林间小路中,说:“可惜后来,我养的那些……畜牲,不是被卖了,便是被吃了。年景不好,到处都闹灾荒,人都留不住,何况牲畜。”

她说着,看着这骡车慢悠悠地前行。“人果然不能和食物培养出太多感情,”她说,“有时候,明明早就知道最后结局,可要下狠心时,还是难免伤心难过。”她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或许早些在心里割舍开来,到最后也不会那么痛苦。”

一旁的癸娘听了这话,本来安静的她却不由得眉头一蹙。“宁之……”她开口唤着。

崔灵仪浑身一僵,刹那间变了神情,又将头扭向一边:“别这么叫我。”

癸娘有些无奈:“可这才是你原本的姓名,不是吗?”

“是,”崔灵仪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子怒气,但她清楚地知道这怒气是冲着她自己来的,“可我不喜欢。”

“当真?”癸娘问着,叹了口气,“崔姑娘,你的过去,我都知晓。我知道,当年……”

“你既知晓,便不该提,”崔灵仪的语气是久违的严肃,“我早已下决心要舍弃这个名字了。”

“是舍弃?还是逃避?”癸娘坐直了身子,又柔声道,“崔姑娘,我能感受到,你心中有许多情绪被积压着,你需要正视它们,而不是名为舍弃,实为……”

“够了,”崔灵仪打断了癸娘,“我不配用这个名字!”崔灵仪说着,又自觉失礼,不由得清了清嗓子,只装作无事发生,“说到姓名,这小黑骡子,倒是该给它取个名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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