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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英……”于绣好容易喘了口气,又感觉到她的手已探向自己腰间。她连忙按住她的手,小声恳求着:“青英,不要在这里……”

吴青英听了,便停下了手,又伏下身去,紧紧地抱着她。“嫂嫂,”良久,她说,“我还是有些怕黑的。”

“嫂嫂,”她埋首在她脖颈间,说,“我们……一起回去吧。”

于绣点了点头,便同她一起站起身来。两人一前一后,在这夜间的小径上慢慢走着。于绣看着吴青英的背影,清楚地感觉到她的脚步越来越沉重了。好容易走到了家门口,立在竹门外,吴青英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于绣。“嫂嫂,”她说,“你在这里等一等我,我先进去看一下。”

已是亥时一刻。

于绣听着她这话,心中越发慌了,心悸的声音让她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好。”她只说了这一个字。

吴青英挤出来一个笑容,推开竹门,抬脚便直向屋内走去。于绣默默地在竹门外等着,时间好似忽然间停滞了。不过片刻,她却觉得好像过了万年一般。终于,屋内传来的一声尖叫,让她意识到她还在人间。

“哥!”是吴青英声嘶力竭痛心疾首的哭喊声,“是谁杀了我哥哥!是谁!”

于绣听着这话,猛然松了一口气。她也推开竹门,一步一步向屋内走去。可走到门前,她却又停下了脚步。

她已经看到了满屋子的血,和桌上只露了一角的残羹冷饭……如此,也不必进去看了。

想着,她握紧了拳头,而吴青英也从屋内出来了。她的裙角还沾着血迹,整个人已是蓬头乱发,满面泪痕。

“青英,别怕,”于绣说着,上前一步,抱住了她,“我在。”

吴青英点了点头,却又有些不甘心。她忍着哭,故作冷静:“里面,都是血。”

“嗯。”

“但是里面只有一个人,”吴青英恨恨地说着,“只有一个人!”

于绣安慰着她:“只有一个人,也好。”

吴青英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可是,你又背着我做了什么?”她问着,努力压低着声音,“你都做了什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血……为什么!”

可于绣还没来得及回答,被吴青英从睡梦中唤起的邻居便已结伴来此看热闹了。吴青英望着于绣,眼泪直流,于绣凝视着她,不觉也落下泪来。

“青英,”在那巨大的、惊慌的喧闹声彻底淹没二人时,她握紧了吴青英的手,挤出了一个笑容来,“因为,我还在等你,带我走。”她说着,凑到了她耳边:“去一个,可以安心生活的地方……一个只有我和你的地方。所以,你不可以死。青英,你不可以死。”

吴青英愣了一下,又抬眼看向于绣。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又连忙一把抱住于绣。“嫂嫂,”她哭着,“嫂嫂!”

抱头痛哭的姑嫂二人很快便引起了邻居们的注意,他们从那满屋子的血里回过神来,又围在了姑嫂二人身边。“节哀顺变。”有人说。

“孩子们,别哭了,”又有一个邻居以长辈语气说着,“吴魁横死家中,是谁也想不到的事。如今,该报官啊!”

“是啊,该报官!该报官!”有人附和着,平日里惯常冷漠的邻居们又在此刻热情起来,“你们放心,报官之事就交给我们了!村子里竟出了这种事,我们定要为吴家小子讨回公道的。至于你们娘们家家的,安心把吴家小子的葬礼操办好,就好了!”

吴青英和于绣只是默默垂泪、点头。众人只当她二人被吓坏了,忙热心地点了火把,收拾了吴魁的尸身,陪着她二人守在这里。于绣看着这满院的热心人,心中却只想冷笑。

怎么此时,这群人便忽然重视起这一条人命了?

“嫂嫂,要报官了。”吴青英凑到她耳边,悄悄说着。她听起来,很是担心。

于绣点了点头,又只是说着:“青英,别怕。”

她知道,吴青英不是在担心自己,她是在担心她。因为,在吴青英原本的计划里,这屋子里不会见血,只会有两个吃了砒霜中毒而死的臭男人……她早就猜到吴青英的计划了。

可是,这样一来,吴青英又该如何呢?中毒的死相,可是很明显的,吴青英又如何能逃得过呢?

“青英,别怕,”如今,在这满是血腥味儿的院子里,她主动握住了她的手,“我在。”

第60章 姑恶声悲(九)

那日,当于绣发现吴青英偷偷从家里溜出去时,她也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她身后。果然,她看见吴青英来到了郑完家门口,同郑完说了几句话。

风声里,她听见吴青英说了一个时间。吴青英说,她的哥哥要请郑完去家里做客。

于绣默默地听着,又皱了皱眉。见吴青英要回去,她忙躲了开来,走了小路,先行回了家中。

夜里,她没有休息。吴魁醒来时,便看见她在借着月光缝制一条腰带。她缝得认真、缝得仔细,连吴魁醒来了都未曾发觉。吴魁见了,登时将脸一沉。

“你在干什么?”吴魁问。

于绣被吓了一跳,又连忙回头对吴魁道:“在为相公做腰带。”

吴魁本也不在意这些女人家的事,听了便也没多问。但他还是没忍住多看了那腰带两眼——他从未见她在一条腰带上这般用心,还在上面缝了些花样。

那日,她带着做好了的腰带偷偷去了郑家。她知道这一路上定会被人看见,但她也不在意了。她敲开了郑完的门,把这腰带递给了他。“君若知我意,便将这腰带系上吧。”她说。

郑完见了,向门边一靠,挑起了那腰带,拿在手中玩弄。腰带的另一头,还在于绣手中。“怎么今日又主动上门了?前几日,不还是一副贞洁烈妇的模样吗?”郑完问着,尽显轻浮。

于绣垂了眼:“吴魁疑心我与人有染,日日都对我拳打脚踢,我实在是撑不住了。如今我夜里睡觉,都要在枕头下藏一把菜刀……郑大哥,我实在是撑不住了,所能相求的人,唯有你。”

“哦?”郑完听了,又看了看手里的腰带,又问,“他知道那日是我了吗?”

“不曾!”于绣一口否认,又忙说道,“我怎能供出郑大哥来?只希望,日后若我有危难,郑大哥能够出手相助,也不负你我相识一场。”她说着,凑到了郑完耳边:“郑大哥若是应允了,过几日来我家做客时,可一定要系上这腰带,好让我知晓。从此,君知我,我知君。”说罢,她便将腰带的另一头,轻轻地搭在了郑完的肩上,转身便走了。

她回了家,见吴青英正在织布。她便悄无声息地去了厨房,找出了她藏在米缸后的砒霜。“青英,”她想,“还是用我的法子吧。”想着,她便将这砒霜一把倒了,又拿了些面粉,重新包好了。

之后的一切,便如她所料了。

吴魁身死一事,在村子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是,村民们虽说嘴上嚷嚷着要报官,天一亮,却谁都没有去。

原因无他,如今世道不太平,往来通信不便,此地的县令却一年换了三个,每个县令都好似一个土皇帝,还是只知贪图享乐的土皇帝。这些官吏如同土匪,不搜刮民脂民膏便不错了,哪里能指望他们公正断案?

但是,要这些村民们撒开手完全不管,也是不太可能的。如今村中发生命案,不知凶手是谁,也不知是何缘由,他们夜里都睡不安稳。

于是,这事便先被闹去了村长那里。村长觉得棘手,却还是认认真真地查了起来。在村子里问了一圈,他才知道,原来当日去过吴家的人,只有郑完一人。而屋内一片狼藉的血迹,也告诉众人,这里的确发生过打斗,且最后杀死吴魁的那把菜刀,就扔在吴魁的尸首边。

证据确凿,似乎容不得否认了。且村中的确有传言,说曾看见于绣去郑完的家里,且吴魁一直疑心于绣同郑完有私情,那郑完和吴魁因此而产生矛盾,也在情理之中。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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