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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你不试一下么?”曹描问着,眨了眨眼睛。

“你先说事。”曹染根本不上她的当。

曹描见姐姐提防着自己,自知拗不过她,只得无奈叹息一声,又如实道:“阿姐,过几日,三月初十,你可以陪我去庙里祈福么?我想在庙里住个三日,给母亲祈福。”

曹染手中画笔一顿,又立马应允了:“当然可以,我本该去的。”

曹染曹描,虽同父,却不同母。曹父先娶了曹染之母,可曹染出生时,她母亲便因难产而死。于是,过了一年,曹父又娶了曹描之母。曹描之母对待曹染也是视如己出,可惜在曹染八岁那年,曹描之母也因病去世了。后来,又过了三年,北方的大军打了过来,曹父带着姐妹俩去乡下躲避兵燹,却不甚从马上摔了下来。他本就是个弱不禁风的文人,这一摔竟昏迷了两天,然后便撒手人寰了。

因曹父只有这两个女儿,自此,姐妹俩便相依为命了。所幸,曹家也是世家大族,曹父去世后,姐妹二人便被族伯接回了家中教养,吃穿用度皆和自家儿女无异。曹染十三岁那年,曹伯父还为她定下了一门婚事,对方是吴郡陆氏的公子陆樵,比曹染长了两岁。原本,两人应当在曹染十六岁时完婚。可说来也巧,曹染刚满十六岁时,陆樵之父便病亡了,陆樵也要为父守孝三年,这婚期便一拖再拖。

但曹染也并不着急,更准确地说,她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别的事了——每日,她都要读书、写字、画画、做女红、跟着伯母打理家事。她过着最标准的大家闺秀的生活,一举一动,皆可得众人交口称赞。

其实,她并不喜欢做这些事,可她还是要努力去做。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对于这个家族的价值在何处,寄人篱下的每一口吃食、每一件衣服,都不是平白得来的。她回报这个家族的最好方式,便是通过姻亲,笼络其他世家。

更何况,她还有个妹妹要照顾。她这妹妹,性格活泼,不如她稳重。曹描虽也会读书写字,但并不出众,唯在吃酒斗蛐蛐儿上是个高手,有时还会溜出府去,一玩便是一整天,根本不能指望她打理家事。伯父早就放弃了让曹描嫁入高门的念头,可寒门子弟又难挑选,是以曹描的婚事一直没有定下来。

曹染自然也是担忧的,但她担忧的不是妹妹的婚事,她只是在想,若妹妹以后没有夫家,那她便是妹妹唯一的依靠。所以,她一定要把一切都做得妥妥当当。

“阿姐这便是答应了?”如今,曹描见她应了下来,喜上眉梢,满脸笑容。

曹染觉得奇怪,干脆放下了笔,笑问道:“如此开心,还有什么事不成?”

“没有!”曹描一口否认,又讨好地捧过了那新衣,对曹染笑道:“阿姐,你不试试这衣服么?我很想看呢。”

“我还在作画。”曹染说着,指了指面前未完的山水画稿。

“你试了衣服,我和你一起画!”曹描说着,绕到了桌后,她一手抱着衣服,一手挽上了曹染的手,“走嘛!试一下嘛!”她说着,便拉着曹染向卧房的屏风后走去。

曹染推脱不得,只得由着她走到了屏风后。她刚站定,脱下外衫,便见曹描将那春衫顺手搭在了屏风上,又要上前来解她的衣服。

“做什么?”曹染向后退了一步,“只是件外衫而已,我换了就是了。”

曹描十分嫌弃地撇了撇嘴,又上前揪了揪曹染的袖子。“阿姐,你这暗沉的绛紫色和浅青色不搭,”她说着,紧紧地捏着曹染的袖子,又上前一步,只盯着姐姐的双眼,“阿姐擅长作画,想必比我清楚。”

曹染看着曹描逼近自己,一时恍惚。曹描的个子长得很快,去岁时,她似乎还没有自己高,可如今,她竟要抬眼看她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她总觉得,妹妹还是那个初来伯父家时,依偎在自己怀里、不敢见人的小姑娘。

“阿姐,”曹描一笑,松开了手,转身便到了衣柜前,“我记得你有一件月白色的直领大袖襦衣,不如搭那一件?”她说着,打开了柜门,很快便找到了她所说的那一件,又扯出了一条素白色的裙子来。她笑着回到了曹染面前,将这几件衣服搭在了屏风上,又一伸手,笑道:“阿姐,让我来服侍你。”

曹染无奈一笑:“你呀,总是不做正事。”但她并没有半分责怪之意,不做正事又如何?她身为姐姐,总是能照顾她的。只是,这衣服还是她自己换比较好。想着,她转过了身去,背对着窗外的阳光,也背对着自己的妹妹,默默地解着衣裙。

可曹描是闲不住的。曹染这边刚解开裙子系带,曹描便上前两步,绕到了她面前,伸手便解开了她的衣带。

“阿姐,不愿让我服侍么?”曹描垂眸问着,她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声音却没来由地压低了几分,像是被更怕被人听见一般,也像是怕被姐姐拒绝。微凉的手也一路攀到了曹染脖颈之上,又向下勾划着,抓住了姐姐已半开的衣襟,却不急着脱下。

如今虽只是初春,可这几日的天气已然暖和了起来,曹染怕热,早就换上了轻薄的春装。如今衣襟被曹描一勾,她的肩膀锁骨竟露出了大半。可偏生屋里阴凉,曹描的手指更凉,被她一碰,所触及之处竟起了寒粟子。

“你愿意服侍我,自然是好的,”曹染宠溺笑着,“不枉我这些年如此辛苦。”

曹描闻言,却好似有些恼怒了。方才停在她肩头的手顿了一下,又毫不犹豫地向下一拽,松垮的襦衣和裙子都落在了地上,只露出曹染雪白的肌肤来。

曹染见了,也不避着曹描,只是打趣笑道:“如此毛手毛脚地服侍,怕是要被主人责骂。”

“只要阿姐不责骂我,便好。至于其他人,我才不会服侍,我只服侍我的阿姐。”曹描说着,拿起了那月白色的襦衣。衣服一甩,便张到了姐姐身后,又被曹描引着,轻飘飘地落在了姐姐肩头。

“阿姐,”她一边服侍她穿衣,一边垂眸问着,“你会嫌弃我么?”

“会啊。”曹染笑道。她知道,妹妹又在装可怜撒娇了,她偏要逗一逗她。

曹描刚给她穿好襦衣,裙子才围了一圈,还没系带,听了这话,手上竟猛地用了力,将那裙带使劲儿一拽。曹染向前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她身上。

“怎么?生气啦?”曹染笑问着,又连忙哄她,“怎么可能嫌弃你呢?我只有你这一个妹妹。阿描,你是我唯一的亲人。这天底下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要,可是你……我是永远不会嫌弃你的,即使你服侍起人来笨手笨脚的。”她说着,又忍不住地笑。

“当真?”曹描眼睛一亮,却又撇了撇嘴,低头认真地为她系着裙带,“阿姐,你可不许骗我。”

“骗你做什么?”曹染反问。

说话间,曹描已帮她穿好了裙子,又取下了屏风上搭着的浅青色的外衫,罩在了她身上。她帮姐姐整理了一下头发,便又后退了两步,细细地打量了她全身。纸窗的浮光下,同穿着浅青色衣衫的姐妹俩相对而立,曹描定定地注视着曹染,忽而莞尔一笑:

“阿姐,你真美。”

第106章 丹青不改(七)

“阿染,陆公子孝期将尽,陆家打算将这门婚事提上日程。今早陆家递了帖子来,三月十一,陆夫人要登门拜访。”

“三月十一?”曹染正陪着伯母在园子里散步,听了这话,她不由得有些着急,却仍稳住自己,只低头垂眼温顺答道,“伯母,我已与阿描约好,三月十日去庙里为亡母祈福。一去三日,怕是不能与陆夫人相见了。况且婚约已定,我这些年也未曾动摇推辞,陆夫人此番来见我,不知所为何事?”

伯母看出她不想见陆夫人,不由得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拳拳孝心自然重要,可终身大事同样重要。陆夫人上门,能有什么事呢?不过是自觉亏欠,要补偿于你。听说,她备了好些礼,要送给你。”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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