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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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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罗薇塔——就是利维坦以前的妻子,曾经疯狂爱上了一位大恶魔。”

“梅菲斯托?”

“是的,他以前和利维坦是好朋友,非常要好的那种。”

……

天空中壮丽的色彩逐渐褪去,重新露出了冰凉的黑色。

恶魔梅菲斯托坐在最大的血池旁,一边注视着头顶冷淡的舍娜莎,一边啜饮着杯中之物。

身后的蛇发女妖伸过如同藤蔓般妖娆碧绿的胳臂,搂住他的腰:“大人,您的心情似乎很好?”

“是啊,”梅菲斯托说,“因为我的朋友就快回来了。”

“哦?”女妖眨了眨妩媚的眼,“那一定是一位非常不同寻常的朋友吧?”

“当然。”梅菲斯托说,“曾经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但是因为一些小事,他同我决裂了。”

女妖咯咯笑了:“您可真是个坏东西。”

“你甚至没有听我的故事,就先行将我审判为罪人,”梅菲斯托露出有些夸张的伤心表情。

边上另外两只女妖扭动着艳丽的身躯,一边一个勾住了他的腿:“那您的故事是什么呢?”

“说给我们听听呀。”

“啊……我想我们应该还有一点时间,那么好吧,女士们,”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变得深邃而诱惑,“很久很久以前,在我刚刚来到深渊的时候,那时候我还是一位吟游诗人——你们知道吟游诗人是什么吗?”

“是……一种唱歌的生物吗?”

蛇发女妖犹豫了一下,仿佛想起了曾经有谁曾谈论过这个发音陌生而又遥远的词。

梅菲斯托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亲昵地捏了捏她的一缕蛇发:“差不多吧——从诗人嘴里吟咏而出的音节,不管是诗还是歌,都和花朵一样是活的,需要养料的滋润。”

“哦?”

“对于诗来说,赖以生存的养料便是‘美’——比如美酒,比如美人——还有刚才那样的景象。”

“是啊,刚才要不是在大人身边,我真的不敢看呢——那样子简直和末日一样。”趴在他膝头的一只女妖抱怨,“那样的魔力……啊,一定是新的大领主吧?真不知道祂会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梅菲斯托叹了口气,挑起了膝头美人尖尖的下巴——如果忽略她红唇下尖锐的细齿,那么她确实非常符合曾经地上生物的审美。

“怎么了?”感觉到恶魔的情绪低落,这只由夜蝠化成的女妖立刻有些惴惴不安。

“没什么,”前诗人说,“我们继续吧——正如我所说,美是诗歌赖以生存的养料——尤其是精致的、脆弱的‘美’在深渊十分稀有……不用露出这样的表情,我亲爱的女士,我知道深渊确实不欣赏那样的美,所以我那位朋友的出现才显得格外的珍贵。”

“他是深渊之中,为数不多的、能够欣赏那种美的存在——我们曾经无所不聊。”

梅菲斯托又喝了口杯中的酒,他并没有把它递给边上的女妖们,因为深渊魔物喜欢的永远是鲜血,这样需要细细品味的杯中之物,于魔物们来说可以算是寡淡无味。

“那么后来发生了什么呢?”蛇发女妖问。

这位大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总会说一些奇奇怪怪的、没有任何意义的东西——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存在,都会被恶魔们嗤为“如地上种一般装腔作势”,不过由这位大人做来,不过是一种无关痛痒的癖好罢了,甚至让他们觉得颇为神秘。

“后来?后来他忽然爱上了一位极其脆弱的美人,来自无尽之海,寿命不过百轮,”梅菲斯托晃了晃杯中的酒,“并决心为此步入婚姻的殿堂,就是缔结为永久的伴侣。”

三只女妖不约而同流露出惊异的神情。能与这位大人成为朋友的,必然是无比强大的魔物,而一只强大的魔物居然会爱上那种生命不过百轮的生物?

“他身体中流淌着高阶精灵的血,血统赋予我那位朋友对‘契约’与‘美’无与伦比的忠诚与追求。他将自己的血肉分享于她,放弃了大半的魔力——只为了与她从此过上平静的生活——非常感人,不是吗?简直就像童话故事一样。”

几只女妖犹豫着点了点头。

“所以当时我决定祝福他,并为他送去了新婚的贺礼——可遗憾的是,”梅菲斯托深深叹了一口气,“在我去送礼物的时候,他的那位妻子并不如他所想拿的那般坚贞,她居然……说她爱上了我。”

女妖们吃吃地笑了起来,对于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这位大人——不管是他本身如同深渊般的美貌,还是他那比任何一位领主都更富有的城池,都足以让任何一只恶魔打从心底里沉醉。

“所以我并不是那个坏人。”曾经的诗人再度强调,“所有人都有选择的权力,而我从不勉强……你说是吗?利坦。”

女妖们惊讶地张望,这才意识到在离他们不远处的阴影中,一位黑发华服的青年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大概是因为眼眸细长的缘故,他的微笑显得温和而又克制,没有一丝张扬放肆的意味,在深渊中显得很是稀罕。

“你说得很对,”黑发青年说,“但是你应该告诉这些女士——在罗薇塔正式与你见面之前,你曾经如何无数次潜入我的府邸,用你最擅长的声音与故事迷惑她,让她陷入难以遏制的想象之中——直到见面的瞬间再一举掳获她的心:她心心念念的织梦人居然那般迷人,不是吗?”

“故事是无罪的。”被点破的恶魔显得很是无辜,“而我只是一位诗人。”

“或者你应该告诉她们,你所谓的礼物,是我最不需要的‘候选者证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始终没有用过它,甚至连想都没想起来。”

“可你最后还是用了不是吗?”梅菲斯托笑了,“我说过的,所有人都有选择的权力——而我从不勉强。”

“确实,如果不是因为她在你的怂恿下直接清洗了我的领地,”黑发青年点头,“我想也许我永远也用不上那东西。”

“我可什么都没做。”

“当然,你只需要说说话就可以了,”黑发青年也笑笑,“对于你们这些诗人来说,许诺难道不是和饮酒一样轻易的事情?啊,对罗薇塔,你甚至根本不屑许诺,让我猜猜你和她是怎么说的……‘要是你不曾受到婚姻誓言的束缚,那么我们应该能共享许多快乐?’还是‘我永远只能是他和你的朋友,你根本不应该爱上我——那样只会让你担惊受怕?’”

梅菲斯托笑出了声来:“你熟练得超乎了我的想象。”

“以罗薇塔的头脑,她只会将这些话当真吧,”黑发青年感叹,像是感叹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的遭遇,“然后顺从你的意思,将那成为障碍的‘婚姻’还有‘婚约者’彻底扫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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