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伶榇花了三个月时间,以让人想象不到的毅力从干涸的戈壁和没有尽头的草原走了出来。以前没有人和他说话,他常常觉得寂寞,现在他看到了数不清的人,却觉得更加寂寞。
有些死的,有些活的。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阿祖守着义庄,却一个人都不肯拖出去埋。
埋在泥里的人,埋得深了,老鼠会来,埋得浅了,野狗会刨出来。
这世道,人和人的差别只在于活的人闻着新鲜。死的人闻着恶心。
白伶榇到了白员外的祖籍永州,依附藩镇,他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新的娇妾又添新子新女儿,半个院落都是莺莺燕燕的声音,哪里还记得多少年前那个在马车被推下来的犯官之女,更逞论那个不知出路的儿子。
他去过一趟,连侧门都没进去,守门的仆人一脚将他踢开。
“像你这样来认爹的,一年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我们员外的小姐公子这么多,哪里要你这样一个叫花子?滚滚滚。”
他又问,能不能给他一个馒头。
那仆人嗤笑:“你要是叫我一声爹,我给你一个。”
七岁多的白伶榇睁着黑漆漆的眼珠子:“爹。”
那仆人哈哈大笑,又一脚踢开:“你要是个姑娘,给你一个馒头不算什么?你一个大小子怎么这么没出息,有奶就是娘呢?”
另一个年纪小点的过路丫鬟看不过去,骂那门童:“小司儿你何苦欺负一个孩子。”又给了他半块吃剩的馒头。
叫小司儿的仆人笑:“左右阿香姐姐你是要上老爷房的贵人姐姐,小司儿这厢有力了。”
白员外独好美色,家中娇妾无数,略微平头正脸的丫鬟也不放过,他的大娘子又是个心狠之人,管不住自己相公,就将气撒在这些弱女子身上,一旦新鲜感不在了,逞论大人,甚至连这些姬妾生的小孩也悄悄处理了好几个。
白伶榇于是在永州住下,他生得好,认识字,做事情心狠手辣又讲道理,不过几年附近的小乞儿都喜欢跟着他混。
他那时候便开始挑选里面生得好的,教她们认字说话、婀娜举止。
然后将这些姑娘一一举荐送出,得了第一笔钱,接着是第二笔,第三笔。
如此不过几年,白伶榇便进了顾家的门。
那日~他穿戴整齐,星眉剑目,唇红齿白,翩翩公子一般,看痴了顾家屏风后多少丫鬟小姐。
白员外坐在花厅等他。
白伶榇还特意带了从域外风干肉这样的特产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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