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在那个有些恍惚的瞬间,她竟然觉得像是那个人隔了两百年的光阴,重新站在了她的面前。
这个念头刚刚泛起一点涟漪,就被她当做近日里过度思念引发的幻觉,用力压了下去。
升平皇帝,到底还是那个人的血亲之后。
她闭了闭眼,终于稍稍退了一步。
她温声道:“陛下,臣妾德薄,恐辜负了陛下的一片信任。”
殷长阑也看到了她罕见的退避姿态。
知道面前这个少女就是阿晚以后,从前小姑娘模模糊糊透露出的信息就像碎珠子串上了线。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无声而抗拒的冷淡也有了解释。
纵然她没有直接地说出口过,他也知道她有多憎恶这个名义上是她丈夫、本质里却更像是敌人的年轻皇帝。
殷长阑心中一痛。
算算年岁,她今年只有十五岁。
正是到他身边的那一年。
她还这样年少,还没有遇到过他。
——所以说她以后,也会像那时一样,每天夜里都入梦去到另一个“他”的身边,救他的性命,包容他的懦弱和勇决,陪着他征战天下,让他也在她的陪伴和温暖里越陷越深吗?
他在这一刻,忽然无比地嫉妒起过去的自己。
那种顷刻间见风升腾起来的妒火熊熊地舔/舐上他的齿颚,让他口舌都有些发干。
他微微侧过了脸,在桌案的这一端探过了手去,将那先时被她远远推开了的托盘重新向她的方向推了推,像是全然没有感受到她的拒绝似的,笑着道:“贵妃但凭着自己的心意行/事,想做什么只管去做。把这权力交给你,不是为了反而拘束你的行动。”
容晚初抬起头来,对上了殷长阑那一瞬间仿佛凝了千言万语的沉邃眼瞳。
※
皇帝都说了这样的话,容晚初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固辞了。
再拒绝下去,无疑等于是撕破脸了。
而她让不能深想的,是皇帝的熟稔又陌生的那一眼。
凤印被廉姑姑珍而重之地收在了内寝殿的珍珑匣里,那战战兢兢的样子,让容晚初忍不住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而因为白日里的一番不动声色的对峙和交锋,她晚上睡下的时候,难免被阿敏和阿讷嘀嘀咕咕地说了两句。
因为她的沉默,侍女也很快就住了口,放下帘子退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的缘故,容晚初这天夜里做了个梦。
初初察觉自己入梦的时候,她心中是说不出的惊喜,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这仅仅是一场普通的、只能旁观的梦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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