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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我没有醒,他会担心的。”女孩儿音调已经渐于呓语。

殷长阑抱着她从辇车里下来,一路穿过仪门,又绕过门后隔断的照壁,除年夜里,满庭都升满了高低的灯火,明光璀璨,将宫阙都照得宛如白昼。

这突如其来的明亮刺到了女孩儿的眸子。

她闭着眼,侧头向他肩窝里拱了拱,殷长阑探出手来遮住了她的眼角。

男人的手掌干燥温热,容晚初在熟悉的黑暗里重新安静下来。

她轻声道:“七哥,我没有事呀。”

“嗯,哥知道。”殷长阑眉眼微敛,温柔地回应她:“你只是累了,多睡一会。”

女孩儿在他手掌的遮掩底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殷长阑回过头去,对女官和内侍稍稍地示意,就有人轻手轻脚地退出人群,不多时,靠近后殿的灯火就静悄悄地暗了许多。

宫人点亮了寝殿的壁灯。

殷长阑俯下/身,将怀中宁静温顺的少女安置在了窗下的榻上。

他看着迷梦中不知何时将眉尖微微蹙起的少女,不由得抬手在她额上轻柔地揉了揉。

侍女端着温水巾栉盥沐之物走进屋来。

殷长阑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微一犹豫,就直起身来准备让出个位置。

臂上忽然一暖,原本安静躺在榻上的少女却握住了他的手臂,挣扎着爬了起来。

她还穿着宫宴上的翟衣,这衣裳光华万端,但形制十分的娇贵,做出太大的动作时,不但拉扯得衣料失了模样,行动也十分的束手束脚。

偏偏女孩儿酒至微醺,原本就有些憨态,这时被衣裳困得晕头转向的,模样不免有些笨拙。

笨拙的可爱,像只被毛线球缠住了的小醉猫儿。

殷长阑心中柔软,不等到容晚初终于丢完了人,就俯下/身去,撑着她的背,将女孩儿扶住了。

容晚初固执地抱着他的手臂,折腾了这片刻,固定在衣领上的猫眼石结扣就蹭开了,稍稍露出里面一段雪白的中衣。

殷长阑搭在她衣领上的手顿了顿,修长而灵活的手指微微转动,将那颗扣子彻底地解了开来。

他动作轻柔,目光专注地落在衣襟上,斜上方的烛火照过他的眉额,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青郁的阴影。

连原本要近前来服侍的阿讷和阿敏都不敢出声打扰。

殷长阑两世为人,都不曾做过这样的活计,这件钿钗翟衣又形制富丽,穿脱都格外麻烦,等他解开了腰间最后一枚扣子,额际都在烛火照耀下沁出了浅浅的一层汗珠。

容晚初跪坐在榻边上,将他一只手抱在怀里,额抵着他的上臂埋着脸,温顺又恬静,仿佛已经重新陷入了睡梦之中。

殷长阑眼神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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