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容玄明会在什么时候归朝。
这个时候的殷长阑,还不适合彻底捅破同容玄明之间心知肚明的窗户纸,也就势必要在一些事情上尊重容玄明的意见。
——不过,还好容玄渡这头披着人皮的野兽,对待有威胁的人,总是压抑不住自己的杀机。
兜兜转转,她竟然和容玄渡殊途同归。
容晚初微微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手中摩挲着打到一半的绳结,淡淡道:“母子天性,是人之大伦,本宫自然没有阻隔的道理。”
她看着何氏,声音温和地道:“带甄二夫人到东侧殿去,接了贤妃娘娘过来。”
何氏听见贵妃和侍女一问一答,就许了这件事,却并不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
她连忙站起身来,十分恭敬地应诺,就告罪退了出去。
甄漪澜得到甄二夫人进宫求见的消息时,微微地皱起了眉。
她侧头看着窗外铅灰色的天空,眉宇间有些阴翳。
翡翠低着头,寂寂无声地跪在她的身边。
她惯常是个掐尖要强的性子,甄漪澜待她手面不薄,妆奁比寻常人家的千金小姐还要丰厚,平日里也是穿金戴银,不单是赤金足重,更要比别人多些巧思来。
如今却悄悄地把簪环都卸了,单带了两朵银丝掐的绒花,素素净净的,映着此刻解颐宫门庭寥落的情景,倒颇有些时不在我的萧索之感。
——不过是她因情害景罢了。
甄漪澜微微地笑了笑,笑容间也有些自嘲的意味。
翡翠和玛瑙素来有些小小的龌龊,却在玛瑙死了以后暗暗地替她服了素。
看上去最没有心的,也比她这个人称温柔宽和的主人更有心。
她道:“我知道了。”
翡翠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要去见夫人吗?”
甄漪澜淡淡地道:“贵妃把夫人留在了宫里,不过是来‘吩咐’我一声罢了,哪里由得我去与不去。”
翡翠抿了抿唇,就低着头服侍甄漪澜起身、更衣。
甄漪澜却拒绝了:“不必要这样鲜亮的颜色,就拿了那件银鼠灰的,是个意思就罢了。”
翡翠在心里叹了口气,到底依着甄漪澜的意思替她妆束了。
甄二夫人正在凤池宫东院的水亭里等着人。
她穿了件秋香色的褙子,髻环简素,倚在猩猩毡的靠垫上头,姿态十分的温和,倘若不是手里一张帕子揉来揉去,也难看得出她真正的心情。
甄漪澜单单带着翡翠一个丫头,被凤池宫的宫人拥簇着到了水廊前头的时候,她就微微地坐直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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