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人来报我。”
“是,太后。”
再有人出来……到再有人出来,就该是来报死信了,太后淡淡地想,这孩子,自找的死路……不知道淑景宫里那位怎么样了。
王太医垂手立在殿下,十分为难地道:“李贵嫔身子是强健,但是催产……催产可伤身。”他心里也知道那位李贵嫔家里已经没人了,太后不会留着她,无论从什么角度考虑,但是话总要说在前头。
“那孩子呢?”
“……孩子怕也弱。”王太医说。
“能活么?”
“七月活,八月死……如今还没到八月。”
“那就催吧。”
皇帝元祎钦死在正始六年十一月十九日戌时一刻,式乾殿里慌慌张张往外找太医被琥珀拦下,太后再来,就只看到他摇摇晃晃地倒下去,同时倒下的还有玉贵人——当然,没有人会在乎她了。
……
萧阮赶回洛阳,在除夕之夜。
雨一直下到除夕,他远归而来,进府的时候带了北地风霜,连呼出来的气都是白茫茫的。屋里却点了灯,灯不算太亮,但是一直亮着。萧阮推门,苏卿染手拢着袖子歪在火盆边上,盆里暗红色的火。
人进门带起的风惊醒了她,她抬头的时候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半醒非醒,像是蒙了薄薄一层雾气。
让萧阮想起数年前他们过江的时候,那也是冬天,江南的冬雨跟着他们的足迹,从金陵一直跟到长江,江上结了薄冰,冰上覆雪,却不能纵马而过。还是须得坐船,又不似春秋,船能顺风顺水而下。
苏卿染冷得脸都发紫了,也没有火,也不敢生火,就着雪嚼几把干粮,他把她的手暖在胸口,那像是冰,慢慢化开来。
金陵的冬天……简直比洛阳还冷,萧阮抖了抖羽篷,跺着脚问:“怎么还没睡?”
“等殿下呢。”她说。算着时辰,该是这晚到。起身取衣裳。这么晚了,婢子都打发了去歇了。横竖除夕是要守夜。
苏卿染的手如今倒是暖和,擦过他的面颊,那暖意一丝一丝的。他其实是许久没有见过她了,差不多有年余罢,自西山下来,他匆匆去了豫州,再回来,她就已经在家庙里,陪着母亲念佛诵经。
他与她说过不必如此——从西山回城就与她说过,华阳当时……不过是为了赶她走,免得露出破绽。但是苏卿染说:“有些话,华阳公主说得也不算错。”是她想回金陵——比他更想。
“……但是有些事,还是须得我自个儿想明白。”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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