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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潘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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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扎结,手法熟稔,像个久病成医的大夫。

灵魂里的娴静,美得很有质感。

是黑丝绒上滚动的一颗水银,洁净透亮,远比珍珠美得有杀伤力。

珍珠可以被握住。

水银则不然。

脱胎于杜仲明,又不止杜仲明。

她是她自己。

梁唯诚被勾动出狗性的一面,偷闻她的气息,忘记了掩饰眼神。他那双浅红的眼,始终落在杜蘅脸上。

吴丰义、郑铁强、许蔓蔓、苏灵,一众知青老汉全都看在眼里,每个人对此解读不同。

譬如郑铁强,只觉得梁队长估计在琢磨写一篇批判暴力,表扬先进的文章,杜蘅没准就是表扬对象。吴丰义则看得更深彻一些,经年的爱慕,他读得出来,梁队长明显认识杜蘅,且爱慕她。

老汉们想什么就说什么。

“杜老师,你还会修人呢?”

咔的一下,把一个后生骨折的手指头修正了。

杜蘅起身,否认自己会修人,这里和她无关了,本来也无关。

不用她说谁都看得出来,王喜春明显内伤居多。

两条腿滴溜当啷地走不动道,立都立不直了,梁唯诚跑了一趟卫生所,要来担架车才把打摆子的王喜春抬去门诊部病房。

几小时后,杜蘅等到了梁唯诚。

梁唯诚向她快步走过来,周围没有人,她在树下站着,任由黄昏光辉皴染她,头发丝都是美的,他有意误解这是偷情,说悄悄话的场景。

杜蘅把华红霞的工分卡递了出去,请他带回去盖章。

她一个人干了两份活。

何必呢。

衣领最顶上的扣子勒得他呼吸不畅。

梁唯诚深吸了口气,对调身离开的杜蘅说:“请再给我一点时间,你有个好母亲,潘老师的一些近况,我想和你谈谈。”

杜蘅拒绝。

梁唯诚哽噎:“杜蘅,难道你不想知道潘老师过得好不好?”

“她过得很好。”

“你和她联系上了?太好了!”

梁唯诚笑了,真心为她高兴,即便她对母亲潘晚吟的态度有点过于平淡。

她们一样是杜仲明事件的受害者,以前潘老师自顾不暇,现在她可以帮她了。

“不用联系,你能称她‘潘老师’,没有连名带姓,足以证明她过得很好。”

杜蘅说完没有一刻停留。

她离开,剩梁唯诚一个人,孤单且错愕地站在憧憬的偷情场景里,偷不着任何一点情。很久很久后,扯动嘴角,露出苦笑。

“在你眼里,我就是条趋炎附势的狗。”

他自言自语。

如果潘老师落难,他对她的称谓只会是连名带姓的潘晚吟?就像称呼她父亲为杜仲明?

这么想也没错。

他是这样的人,她说对了。

好吧,杜蘅和他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绝对想不到,她的母亲有多伟大。

潘晚吟打赢了一场翻身仗,扭身一变,成为将官夫人。她的继父是珍宝岛战役的大英雄,如今的军区副司令员,中将军衔。

许蔓蔓师长女儿的身份为之带来多少无脑的吹捧与优待,现在的杜蘅,比之更加高贵。

有这样的好母亲,她不必继续留在草坝子上吃苦。

莫如说,这辈子不用再吃任何苦了。

和陈顺的婚姻,大可以以离婚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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