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静安侯出卖他了吧,肯定是这样。
钱正轩磨磨蹭蹭回去,怀着壮士断腕的勇气去面对秦柠。
钱元恒先问了句:“正轩,静安侯说,你帮他抓了刺客?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吗?”
“这是个巧合。”钱正轩道:“我会试之前认识了个人,他也是今科试子,然后他落第了。”
“我曾经送他回家,他住的地方,全是年轻男子,偏偏又不是贫穷之人,没有必要一群人合屋而居,我原来没想什么,结果那天父皇受了伤,静安侯去清平大街搜查,我才想起来这个事,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本来也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反贼,才直接告诉梁文景的,没料想到,居然是真的。
秦柠放下心,她生怕是钱正轩以身犯险,得知是个巧合,便安心许多。
与之相反,钱元恒却脸色一沉:“你的那个朋友,也是其中一员?”
这是不是说明,对方已经将人安插进了朝中,有一个人来考试,难保没有第二个第三个,更难保没有人金榜题名,说不定新科进士数人里面,就有个欲置钱元恒于死地的对象。
钱正轩点头:“我原本看着他学识不错,结果却落第了,想来主持科考的官员慧眼如炬。”
这都能感知到,毕竟按照那人的才华,除非考场了没写好,不该被挤下来的。
钱元恒眉头紧皱,手指无意识敲了敲腿。
他想了想,对钱正轩道:“正轩,你先回去休息,兵部最近都不要去了,留在宫里替我办事,袁桓,宣礼部尚书和礼部尚书。”
钱正轩不解:“为什么呀?”
“去兵部要出宫,我担心,还有人埋伏在宫外等着找事,还是小心为上。”
钱元恒面不改色道:“阿柠,你昨天给我做的外衣还没做好,你先回去吧,我明天就想穿着见你们家人。”
“出什么事了,你别瞒着我,你找两位尚书做什么。”
“你想什么呢,我跟他们商量岳父的爵位,你在这里,他们不好说话。”钱元恒笑道:“人家害怕得罪你呢。”
秦柠真信了他的鬼话。
她并不明白为什么钱正轩说了这话之后,钱元恒一双眼睛都凝重起来,她觉得既然人已经被抓到了应该就没事了,想不到后面那么多事。
还真的以为钱元恒是要和人商量秦举人和秦末的爵位 。
这样的事,关乎自身,她留下来确实会有些尴尬。
钱正轩没走,他觉得钱元恒的反应有些不对,便对秦柠摆手道:“娘,我还有事问父皇,您先走吧。”
父子俩便看着秦柠离开。
钱正轩正色道:“父皇,您怎么了?”
钱元恒直起身来,淡淡道:“找人查一查这科进士的履历家世,我怀疑还有别人混在朝堂里。”
前朝的人,那义军首领的人,未必会真的放弃,也未必只安插一个人进来。
尤其是前朝,虽然末帝昏庸,但忠心耿耿的名士也非常多,他们派个徒子徒孙来参加科举,慢慢打入朝廷内部,亦是非常有可能的。
他开科举之时,忘了这回事,礼部和户部也只查了试子们明面上的户籍信息。
钱正轩震惊道:“这些人竟然这么猖狂?”
“这算什么,人家一个个履历清白,既没有在前朝做过官,更没有投奔过伪朝,自然是什么都不怕的。”
就吏部的筛查方法,还真查不出他们的蛛丝马迹。
真的与前朝有牵扯的,肯定不会贸然出头行事,唯有那些祖上清清白白,却不小心拜错了先生的人,才会被当做棋子。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很多书生,对先生的感情也不亚于父母了。
钱正轩感同身受,除了秦柠,他最亲近的人也不是钱元恒,而是教他读书的罗先生,如果有一天罗先生说了什么不大正常的话,他可能也会信以为真。
比如说,新朝的皇帝是我杀父仇人,我无力报仇,便交给你了,望你不负师恩。
钱正轩是个聪明孩子,未必会真的去替他报仇,但是杀父仇人这个,大约就信了,一画入朝为官,也会看皇帝不顺眼。
这样的人一旦多了,就算不采取行动,也很可怕了。
吏部尚书二人几乎是同时进了宫门。
二人还不明白,最近应该没什么事用得着他们,陛下这着急忙慌的是要干嘛?难道又有大动作?
吏部尚书道:“陛下,召臣等前来是……”
“朕怀疑,新科进士里,有伪朝和前朝的人,你们选士的时候,查过吗?”
二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陛下何出此言,前朝的人,何敢如斯猖獗。”
钱元恒只道:“静安侯今日抓的刺客,有个这届试子,虽然被你们刷了下去,但难保没别人了。朕的意思是,贺卿,你从大理寺挑几个擅长办案的人,暗暗查访这些人的身世,不仅仅是父母,包括亲戚先生好友,一个都不许漏掉。”
他转头看向礼部尚书:“周卿,科考是礼部的事情,你回去拟定个章程,以后的举子们,参加考试先将九族全写了章程递到礼部,礼部一一核实,若有错漏,便取消资格。”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前朝忠心耿耿的大儒山人们,就那么多,只要写出来自己先生是谁,是否清白一望即知。
若是这样还不成,那便是天意了。
他便不信了,真的有了为了先生,冒着放弃自己前程的风险去写瞎话吗?就算写了瞎话,礼部也是能查出来的。
每年参加考试的举人就那么多,过了会试的更是凤毛麟角,一个个查访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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