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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霆山:「夫人,這是你第三回對我說謊。」

「我沒有說謊。」裴鶯急切道:「誰質疑誰舉證,將軍您說我說謊,那證據呢?」

霍霆山眸子眯了眯,沒說話。

向他撒謊三次,還堂而皇之問他要證據的,這位裴夫人還是頭一個。

裴鶯推他箍在她腰上的手,沒推動,急得臉上紅暈更甚,這種遠超安全距離的接觸令她恐懼,仿佛置身於野獸獠牙之下,只稍那獠牙利齒輕輕合攏,她連帶著女兒便會一同死無葬身之地,於是情急中裴鶯不由道:「那位仙人還說了其他的,說將軍您占盡地利,拿了一手好牌。」

霍霆山笑了,混不當真的笑,亦是笑裴鶯慌亂之中連這種三歲小兒也不信的話都能說出來。

他是幽州牧,幽州是他的地盤,但誰不知幽州是個不毛之地。山林眾多,不便耕耘,且幽州和北地接壤,需抵抗來自北地部落的侵擾,有時候糧食自己都不夠吃,還要被北地那些蠻子搶了去,甚至朝中流放重犯,流放「三千里」,也有不少是往幽州這邊流放。

趙天子偏寵宦官與外戚以後,再沒給幽州發過軍餉,最初那段時間本就少糧的幽州軍差點吃樹根樹皮。

且別看近日膳食豐盛,但那些都是北川縣令之前囤積的好東西,若讓霍霆山自個掏腰包,他是不捨得如此鋪張的。

「將軍莫笑,我說的是真話。」裴鶯見他不信,忙道:「放眼各州,誰也沒有您的地盤重要。」

君不見,幾千年後,新的首都叫北京。北京,就坐落在古代的幽州。

霍霆山依舊沒說話。

裴鶯繼續道:「幽州北面與西面有燕山、太行山為界,崇山峻岭,此為天然屏障,易守難攻,北國部落來犯,也不過是小股勢力侵擾,不易動根基。然,北國只有大草原,並無天險,將軍領大軍殺過去直取王庭易,但對方取中原卻難,畢竟騎兵不擅在山地間活動。」①

霍霆山圈在裴鶯腰上的手臂猛地收緊,裴鶯誤以為他不耐煩她用這些人人都知道的東西糊弄他,忙加快語速:「幽州東有渤海,靠海吃海,可發展水產捕撈和漁業養殖。其南邊是平原,內有河流,黑土地肥力優渥,可種植與畜牧,小丘陵修造梯田亦可屯糧。且北地馬匹多健壯,馬種優良,養馬地具有之,將軍不妨將馬匹大量養起來,組建一支重騎兵軍隊。若說蜀地是西南的天府之國,那麼將軍坐擁的幽州便是山河拱戴,形勝甲天下,這般如何不算是一手好牌呢?」

許多人對幽州都有刻板印象,貧苦、嚴寒,北面還有少數民族時不時來打劫,南邊又得顧及其他州,容易腹背受敵。

這種刻板印象裴鶯不清楚霍霆山有沒有,她猜可能也是多少有些的吧。一來被北國部落擾得煩不勝煩,二來受制於朝廷,也習慣了手心朝上拿軍餉。

裴鶯說完了,然而攬在她腰上的那條鐵臂非但沒放鬆,還愈發收緊,勒得她都有些喘不過氣來,再看面前男人的眼神,沉甸甸的,幽深得可怕,仿佛要吃人一樣。

這副模樣,他多半是沒信吧。

想到自己剛和女兒見面,卻因為被這人覺得她撒謊,日後可能會時日無多,裴鶯就犯委屈,眼眶都紅了。

腰上的手臂驟然鬆了許多,霍霆山抬手摸了摸裴鶯的眼角:「夫人莫哭,我信夫人便是。」

他手指帶著厚繭,粗糙得很,裴鶯臉上皮膚嬌嫩,她本來只是眼眶紅了,被他撫了兩下後,刺激得不住落下一滴清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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