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新貴陳寶香則是被改調去了巡防營,任四品巡防營統領。
若是先前,她終於得來四品的職位,定是要去敲御鼓提告的。
但現在——
「鳳卿。」她問,「聖人不是讓大理寺查程府虐殺良奴一事麼,謝蘭亭那邊怎麼說?」
張知序調著藥膏頭也不抬:「能怎麼說,讓人查又給人施壓,分明是不想要結果。謝蘭亭只看了一眼卷宗,就被指派去做別的事了。」
天凝山山賊之計未成,新帝約莫是損失不輕,不能再失去程槐立,哪怕他罪行累累,新帝也會一意孤行地將他保下。
陳寶香聽完,點頭:「我猜到了,聖人想保住皇位,就沒法處死程槐立,想讓程槐立伏法,自然也不能指望聖上。」
張知序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微微皺眉:「長公主也並非什麼善類。」
「掌權之人若是良善,那手底下的人才倒大霉呢。」她道,「擇主嘛,先看本事再看野心,至於良善不良善的,一旦觸及根本利益,誰都一樣,沒什麼差別。」
他聽得捂住了她的嘴,下意識地往屋外瞥了一眼,而後才低聲道:「只要皇位上還坐著人,天下就只有那一個主,你這擇主二字豈能妄言。」
陳寶香眨了眨眼,又將眼睛笑成了月牙:「在你面前說罷了,哪能算妄言。」
張知序心神一動。
面前這人好像只是說了一句很尋常的話,便又嘰嘰喳喳地開始說起巡防營,說下頭的人不好對付,又說先前武吏衙門的同僚要給她擺宴慶賀。
翠綠的柳枝在窗外吹拂,夏日璀璨的光在斑駁的牆壁上流動。
他恍然覺得又回到了明珠樓房頂上的那個夜晚。
——我與鳳卿排排坐,故夢長遣一宵說。
眉目軟下來,他解開陳寶香手臂上的白布,開始給她上藥。
陳寶香嗷地一聲,眼淚都快出來了:「都這麼幾日了,怎麼還沒結痂。」
「它倒是想結。」他嘖道,「你在殿上又是摔又是跑的,結再厚的痂也得裂開。」
「我這也是沒法子。」她聳肩,「你看那老賊,我若不刺激得他失態,就真得去他府上送死了。」
張知序何嘗不知她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但看著那亂七八糟的傷口,他還是氣得慌:「再亂動祛疤膏也不管用了,你就等著當塊兒大盛地圖吧。」
陳寶香看了一眼牆上掛的那溝壑交錯的地圖,打了個寒顫,老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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