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陡然一熱,裴忌捏著被浸得濕燙的帕子,摁了上來。
虞藻不太高興地撇了撇唇角,一張玉面緊緊繃著,他低頭垂下眼帘,看著兄長替他擦身。
寬大掌心捏著一枚軟帕,起初,裴忌只是全部覆蓋,到了後面,為了擦得更仔細些,帕子被摺疊兩次。
方形的軟帕,成為三角狀,尖尖的頂端能夠擦拭得較為細緻,同樣也因不是那麼柔軟的觸感,而顯得有些怪異。
虞藻納悶低頭,迷茫地抿著唇瓣。
他眼睜睜地看著淺淺圓粉,被浸了熱水的帕子蒸得嫣紅,隨後又被帕子尖端抵得歪七扭八,宛若冬日裡經受寒風摧殘的紅梅。
「怎麼了?」裴忌頗有幾分明知故問的意思,他低下頭,高挺鼻樑無意蹭過尖尖表面,「燙到了嗎?」
虞藻面無表情地拍開裴忌的臉,催促裴忌給他擦身。
他等會還要睡覺呢。
裴忌的臉被推開,又緩緩蹭了過來,長臂一伸,幼弟便被摟坐在他的腿上。
他坐在一個石凳上,專注為幼弟擦身,恍惚間,想起了小時候。
幼弟不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裴忌卻記得很清楚。
當時,北涼王帶著剛學會走路不久的幼子,前去祭拜亡妻。
北涼王早已為他們夫妻倆建好墳地,位於雪山之巔,也是他們定情的地方。
那天是個艷陽天,北涼王一路抱著幼子登山,小小的虞藻生得冰雪漂亮,也十分乖巧聽話,知道要去見娘親,一路抱著爹爹的脖子,歡快地蹬腿。
可在經過一處山洞時,小虞藻忽的哇哇大哭起來。
北涼王不明所以,前進的路必須經過山洞,他一往前走,幼子便嚎啕大哭,仿佛受了什麼驚嚇。
他一邊哄著幼子,一邊上前探查情況。
幽暗陰涼的洞穴內,是暗不見光的漆黑,下一秒,點點綠光如螢火亮起。
狼群自黑暗走向光明,雙目綻放精光。
北涼王心下大駭,所幸他今日帶了侍從,周圍侍從一擁而上,紛紛大喊:「保護王爺與世子殿下」
正當他們以為他們即將受到攻擊,山洞內又傳來一個稚嫩的男聲。
狼群瞬間不動,緊跟著,兩個男孩從山洞內走出,身上只有簡單的獸皮,裸露在外的皮膚滿是傷痕,稚嫩的面龐充滿戒備與打量。
小虞藻似乎很喜歡這兩個男孩,正坐在北涼王手臂上的他,探頭探腦地看。
雪白面龐迎著暖陽,圓溜溜的眼睛明亮璀璨。
那天是雪山少有的艷陽天,也是他們兄弟倆幼年時,能夠觸及到最為溫暖的存在。
裴忌緩緩回神,他仍記得還在牙牙學語的幼弟是如何在他懷抱中一點點長大。
這才過去多久,怎麼就這麼大了呢?
裴忌慢慢為幼弟擦著背,思緒紛飛。
虞藻依偎在兄長的懷裡,手指勾了勾兄長腰間的帶子:「哥哥,你今日怎麼不懷疑我?」
不論是如何得知裴雪重有難,還是箭上的毒。
虞藻想,如果是他的話,他一定會百般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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