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傳來簡單二字,兩人間通訊就此告終:「等我。」
不足五分鐘,梁天寧在身後出現。甲板空間偌大,非要擠他身邊的一畝三分地,肩抵著肩,手臂也貼在一起,而後壓低聲音講:「你同餘回上床了?」
向南珺明白過來,梁天寧出現這樣快,是來問罪。
他搖搖頭,否認:「沒啊,你想多喇。」
「我返船時,見到他從你屋離開。」
向南珺如實相告:「只是在同間屋睡了一覺。」
梁天寧偏要咬文嚼字:「不一樣是睡了。」
向南珺知他又在怪自己同餘回走太近,於是沿用余回的說法,笑著解釋:「真就只睡覺喇。閉眼、呼吸,一夜過去那種睡覺。你不要同我咬文嚼字,好犀利喔你。」
梁天寧伏上欄杆:「從前見你一心掛念個人,我好欣慰,總希望你能同心上人終成眷屬。現在卻只怕你做多事、做錯事。」
一輩子其實不長,有人這樣替他著想,向南珺心中微有負擔,更多是覺得幸運。他輕聲應道:「知你為我好,我有分寸。」
驢子犯起倔來,順坡趕輕而易舉,卻無可能妄想反方向將他拉回。
勸也無用,在一切涉及余回的問題上,向南珺一向聽不進任何勸告。他只是嘆一口氣出去,聲音聽似幾分無奈:「一定要是他嗎?」
向南珺卻答其他:「我種下四年的樹,你總要讓我睇睇究竟可不可以結出果來。」
「如果我早知你心上人是黎耀文身邊人,當初無論如何,都不會講一句鼓勵你的話。」梁天寧擔憂不減,「鐵樹一世不開花,也好過融成灘鐵水。」
向南珺早知黎耀文不是個簡單角色,耳聞目見皆有佐證,一個小小荷官令他心悸至現在。
「你就讓我試一試。我不是非要在南牆撞死的人。如果實在不行...」向南珺抿抿唇,卻還是講,「我就放棄。」
放棄放棄,講起來容易,古今那麼多人,有幾個在感情這件事上說放棄就放棄。
維多利亞多情,亦接納過許多冰冷屍體;摩天大樓高聳,同樣多得是人一躍而下都不做留戀。
情字難寫,情關難過,在這面前,人命都是小事。
「黎耀文好瘋的。」梁天寧只能把話說盡,「當心些,不要讓他瘋到你身上。」
見他鬆口,向南珺總算輕鬆些,嘴角揚起,笑開:「記住喇。我不會主動招惹他。」
但事實上,他已經向黎耀文口中的肉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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