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就有些擔心,沒細想對方也是個練過的。
「還挺肥,烤著吃了吧?」陸雙樓答道,微微鬆了手。兔子立即給他一爪子,被他眼疾手快地躲開。
這小東西跌到地上,撲騰了幾下,飛速起立,然後躥進了床底。
賀今行蹲下去看了看,一片黑乎乎里,雪白的兔子縮在床底下最角落,警覺地豎著耳朵。
「怎麼弄出來?」
床不大,也不高,目測得趴著才能進去。
「要麼嚇出來,要麼爬進去抓。」陸雙樓坐直看看兩位同窗,「誰來?」
另外兩人一齊搖頭。
「那沒轍,我也不想弄髒衣服。」他站起來,「看來今日是吃不成兔子了,去找找果子?」
「也好。我們走了,或許兔子就自己出來了。」賀今行點頭,視線撇過那張窄床,跟著一起出去了。
張厭深推開自己在師齋的小院大門,幾個著常服的人正等在院子裡。
為首的中年男人扶著三指寬的腰帶,見他回來,笑眯眯地拱手道:「張公。」
「請。」張厭深說著,卻並不停留,逕自走向室內。
男人自下屬手裡接過一個食盒,自然地跟在他身後進屋。其他人則守在四處。
起居室簡潔而雅致。
兩人於一方長案兩邊坐下,正對的窗扇大開,框起小院裡那株枝葉青青的臘梅。
中年男人打開食盒,取出一壺兩盞,並盅碟碗筷,再倒了兩杯酒,將其中一杯奉於對方。
張厭深雙手接過,抿了一口,「栝蔞實,薤白,半夏,佐黃酒。」
他眼裡浮起笑意,「楊大人有心了。」
「春寒,張公保重身體。」楊語咸舉杯以敬,再仰頭一飲而盡,方才舒了口氣。
「夢此來有兩件事。」他邊分盅筷,邊絮絮說道:「第一。上巳不久,京中紈絝鬧市縱馬,引發踩踏,兩死十七傷,皇帝震怒,傅家推了個庶子做替罪羊。」
張厭深未用午飯,此刻只慢條斯理地喝粥。
楊語咸繼續道:「也不怪秦相,領頭的是他親兒子。雖說是個酒囊飯袋,但命好,他老子就他一個。還指著傳續香火,不護不行。」
院子裡安安靜靜,屋子裡空空蕩蕩,他說得緩慢而隨意,仿佛評價的對象不是那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而是隨便一個村夫。
沙啞的聲音飄遠,細聽之下倒生出些這人在竊喜的感覺。
「傅家付出一個庶子,得到了什麼。」張厭深放下調羹,瓷柄碰上桌案發出一聲輕響。
天下熙熙,越是高門,往來利益越是赤/裸裸。
他嘆了一聲,「秦傅兩家要聯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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