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帶路的說道,在翻過山脊時身形驟停,跳進林子裡。
後頭的兩人也跟著從樹上落地,其中高個子接著說:「我留了暗號,若是對方發現,此刻應該在等我們。」
最後一人便是賀今行,他點點頭:「山多且險,辛苦冬叔和平叔。」
三人自高處向下看。群山懷抱里,茂密的山林間,有一處狹長的溝谷,其中某處亮著火光,在清幽的夜裡十分顯眼。
看來就是那兒了。賀今行不自覺握住全是汗的手心,喃喃道:「但願是真的。」
「主子放心,柳逾言既讓我們來,肯定有九成以上的把握。」賀冬讓他安心,實際自己心裡也是混雜著激動與擔憂。
西北十五萬人馬在接下來幾年裡,糧草裝備是否跟得上供應,就看今夜。
他們放慢速度往溝谷里行進。越是近在咫尺,越是要提高警惕。
賀今行盯著前路,忽然低聲問起燕子口的事。
賀冬與賀平對視一眼,前者斟酌著答道:「我們去時,稷州衛已經在開挖河道,劃了線不准百姓接近。我們混成軍士下水去看,湖口猶如設了土障,底層沙土有明顯的新舊之分……」
賀今行猛地回頭看他,抓住他的手臂。
賀冬昔年在戰場上落下了眼疾,在暗處不能辨視細微之物。但哪怕他看不清,也能猜到少年人露在外的雙眼裡定然滿是震驚。
小主子與老主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心性良善。然而有時候心太好也並非是益事。他幾乎不忍心再說下去。
但他知道小主子雖脾氣好,卻有自己的一套主見,容不得含糊與拖延。燕子口一事也不容兒戲,於是只得咬牙道:「幾乎可以確定,是人為填的沙。」
抓著他手臂的手顫抖起來。
「你別激動,千萬不要……」賀冬看著少年人突然放大的瞳孔,立刻出手點了他兩處大穴,一掌按上他的胸膛,急聲喝道:「凝神,平心,不可動氣!」
他們昨日在銀州匯合,有許多機會說這事兒,之所以賀今行不問就拖著不說,就是怕出事,影響到後續的行動。
誰知該來的還是要來。
賀今行眨了眨眼。
醇和的真氣在全身經脈循環,替他強行壓下躁動的血氣。
半晌,他咽下涌到口腔的血,才慢慢說了一聲「好」。
他自有意識起,便被反覆告誡:不可大喜,不可大悲,暴怒不得,痛恨不得。
一旦失控,輕則受傷,重則殞命。
然而牽涉到無辜者,他始終無法做到淡漠,無法把活生生的人只看成輕飄飄的名字與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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