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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冬與賀平一齊同他碰杯。

青天無月,白日煌煌。

窄小院落,陳舊桌椅,一杯酒,三盤菜,就此度中秋。

一頓飯罷,賀今行拆開西北寄來的回信,一目十行,「王先生要離關。」

賀平驚道:「軍師來幹什麼,要親自處理礦的事兒?」

他點點頭,把信紙塞回信封里,點火一齊燒了。

「我們與柳氏的合作只有模糊的意向約定,具體牽涉廣泛,要釐清的細則繁雜,軍師能親自出馬,再好不過。今年是雙數年,年末邊將要回京述職,軍師提前繞一趟甘中,到宣京的時間應該和大帥差不多。」

「那我儘快通知柳氏那邊。」賀冬應道,然後抱出一沓紙來,「主子,這是燕子口自三月初一到五月廿十的通航記錄。其中五艘大船以上的船隊停航有四十餘次……」

燕子口連著永明渠,漕運繁榮,糧食、河鮮、綢緞瓷器乃至木材石料,運什麼的船都有。

賀今行一邊聽他匯報總結,一邊一張張地翻看。

誰家的船、運送的貨物品類、到達離開的時間,明面記錄上都清清楚楚。而來往最多的就是柳氏商行的船。

賀冬說完,賀平接著道:「我潛進稷州衛大營查探過,趙睿的帳本和信件往來不論官私都沒有涉及到此事的。反而是與宣京通信頻繁,似乎是走了什麼路子要調回宣京了。我也查過他的親隨甚至幾房小妾,都沒有發現破綻。」

賀今行皺起眉頭,「他對燕子口被填沙有什麼反應?」

「哦,他沒去過現場,疏通一事也是讓手下一個參將帶兵去的。似乎根本不知道此事。」

「荒唐。那個參將呢?」

「那參將也沒去,派了個總旗。」賀平凜聲道:「那總旗倒是去了,但是我去查時,人已失蹤了。」

「失蹤,要麼被滅口要麼被控制起來了。」少年按著那沓手抄的記錄站起來,「先前冬叔說過還有第三方攪這潭混水,那麼這事兒必然會被抖出來,只是早晚的問題。」

賀冬:「不知是哪兩邊的勢力鬥法。這局看著錯漏百出,實則做得乾乾淨淨,難以抓到把柄。」

「還能有誰?要我說,不是秦黨就是裴黨,這些個鳥……」賀平說到一半,在賀冬的制止下憤憤住嘴。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賀今行閉了閉眼,「此事暫且按下不動。我回一趟遙陵。」

「我們一起?」

「不了,我一人足以。」

賀今行出了狹街,長途租不到驢,只能租了便宜的馬。

卷日月被他送回了西北。

錯金山下長大的汗血馬,跟著他留在這裡,實在是委屈。

他悠悠晃到遙陵,逛到入夜,終於在如晝燈市里買到了最美的紙桐花和最烈的燒刀子。然後走出闔家團圓的吉慶熱鬧,獨自去了如星谷。

其實這座山谷並沒有名字,但他娘葬在這裡,他便叫了娘親的名。

墓地周圍用堅固的石頭壘了一圈,石塊砌進土裡很深。賀今行就在圈的缺口前席地坐下。

他把紙做的桐花放在墓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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