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小半座城的陸府,明岄推著輪椅不急不緩地走在內院的長廊上。
傅景書搭著輪椅的扶手,指尖一點一點地打著節拍。
「功名萬里忙如燕,斯文一脈微如線……盡道便休官,林下何曾見……」
一名小廝在前提著燈籠引路。
他並非陸家的下人,陸家沒剩幾個人了,自然也沒人掛燈籠。
人定時分,四下昏黑,火光微渺,他聽著背後清冷低啞的歌聲,不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好容易倒了關押嫌犯的地方,他忙不迭推門送這對瘟神進去,然後想著那十兩封口費,忍了又忍才沒當即跑路。
他在房門外做足了心理建設,稍稍鎮定後心裡便一點一點地冒出好奇來。
只偷聽一下,應該沒有關係吧?
只聽那把清冷的聲音說:「……陸大人,權勢如碳火,端不住可就會燙到手。我時間有限,你最好在我走之前想清楚,給個答覆。」
房間裡沒有上燈,陸潛辛坐在正堂上首的榻上,看不清面容服飾,只黑漆漆一幢人形,語聲滄桑。
「我不管你是誰,但我做了八年的戶部尚書,各中情況比你更清楚。是以閣下不必勸我,請回吧。」
「貴夫人,」傅景書頓了頓,「出身王氏的那位,她和你們的兒子都已經死了。」
「什麼?誰殺的他們!」
「正是你另一個兒子。」她拿出一支火摺子,擦燃了,映出她淡漠的眉眼,「不死不休的恨,陸大人怎麼會以為你能護住兩邊呢?」
她捏著一團火,拿遠了,「陸雙樓還活著,但情況也不太好。不過……」
「只要陸大人肯與我合作,我就能保他好好地活下去。」
火摺子幾息便燃到了頭,她手指一松,便輕飄飄落到地上,隨著她的話音落下而徹底熄滅。
「我如何信你所說是真?」
「明日刑部的人來,你一問便知。況且,就算你答應了也可以隨時反悔,只不過你兒子的命不一定經得起你折騰。」
「閣下這是在威脅我嗎?」
「當然。」
傅景書攤了牌,隨即便是漫長的沉默。
屋外小廝打了數個哈欠、快要睡著時,忽聽陸潛辛長嘆一聲,「也罷,我明日便自請去刑部獄。」
女聲似又說了什麼,但聲音比先前小,小廝聽不清楚,耳朵漸漸貼到了門板上。
忽然房門向里拉開,他猝不及防地摔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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