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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義先看著他們走過遊廊轉角才收回視線,「去書房?」

從大門到垂花門再到正院,一路皆是空蕩蕩。

遊廊上隔十來步便開有鏤空花窗,窗後卻沒有什麼珍稀的花草盆栽;天井庭院裡皆辟出了空地,卻不見什麼奇石怪嶂疊成的假山景致,每年春來撒一把草籽,待天風雨雪催成一片鬱鬱蔥蔥,便算點綴。

路上沒有掛燈籠,目之所及,便只有青灰的磚牆。

王義先打了個哈欠:「好歹是個靠功勳掙來的正經侯爺。但我看你這府上,最能唬人的,就剛進門那一面大影壁了。」

用材奢侈,雕山畫河,做工精細。

當然,若非不能拆賣,那堵影壁也無法安然屹立到如今。

大概十來年前,王義先被賀易津一封書信叫回京,五千里路跑死了兩匹馬,風塵僕僕地趕到殷侯府,就見賀易津蹲在進了門的台階上,一錯不錯地盯著那影壁。

高大的身材縮起來,像個小土包,人卻跟背後長了眼睛似的,頭也不回地問:「你說這牆能賣多少錢?」

他一巴掌把人薅起來,像是強行拔起一座山,「大白天的做夢呢?你先給我拆下來試試?就算拆了,有誰買,誰敢買?」

「那倒也是,長在地上的東西還真沒法兒整。」賀易津平平地說,一旦站起來,他就比他高出半個頭。

但王義先仍然能清楚地看到對方鬍子拉碴的臉上,布滿血絲的眼裡黯淡無光。不過一個多月未見,他正當而立之年的好友卻像一下子老了幾十歲。

賀易津叫他回來,是為了讓他幫忙處理家產典賣事宜,以及與柳氏商行洽談合作的生意。

這些事是他的強項,向來穩妥,這次也不例外。

但無論過去多少年,他始終記得那一日。

髮妻死別,孩子生離,家族相背,卻還要一面與戶部扯皮,一面想盡辦法找錢。

賀易津不怨,他怨!

賀易津哼了聲。

他倆認識已有二十多年,從弱冠到不惑,生死關頭攜手走了那麼幾回,互相一開口一抬手就知道對方接下來要說什麼要做什麼。

反正這會兒,好友嘴裡要跟著蹦出來的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他傻了才接話。

西風穿廊過,飛檐下掛著的鐵馬叮噹作響。

賀易津說:「反正兩年才在這裡住那麼幾日,要那些花里胡哨的幹什麼。我還覺著府邸太大,泉伯日常不好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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