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他肩上的金花松鼠也隨之一齊轉頭。
這小東西睡過一整個冬天,瘦成了松鼠干,被餵足食物之後,終於認了主人。
顧蓮子不說話,伸指頭試圖去戳小松鼠的尾巴;後者不怵人,反去撲他的手指。
秦幼合任他倆玩兒,百無聊賴地說:「這些人里寒窗苦讀不止十年的大有人在,簪花遊街不過一時,之後還得用一輩子的時間想盡辦法在宣京站穩腳跟。說到底不過是為了功名利祿,榮華富貴。但我呢,我爹是宰相,我姑祖母是太后,我生來就在京城長大,要什麼有什麼,為什麼還要去參加這麼辛苦的考試?」
他已站在了別人求之不得的終點,又何必去與他們爭這星點機緣?
他如此想,卻沒把這話說下去。
龍旗游遠,狀元郎打馬而過。
賀今行恰走在這一側,一眼便看見比周遭高出一截的兩人,遂向他倆招手。
大袖惹了春風,往他臉上鼓盪,他毫不在意地掖下袖子,仍是笑。
桃花開在他帽檐,也開在他眉眼。
秦幼合抬起雙手,輕輕地拍了兩下。
顧蓮子不知什麼時候也放過了只有他巴掌大的小東西,和他一樣看著隊伍經過,掀起唇角:「寶馬配英雄,多熱鬧啊。」
他似讚賞,「宮裡留下來的馬都是大遂灘那邊送過來的,從秦甘草原不遠千里走入御馬司的馬廄,供人騎行遊街,誰看了不夸一句忠心耿耿。」
秦幼合與他一起玩兒著長大,聽他開口便知話的好賴,嘻笑道:「草場比之馬廄,不過是地方大了些,又有什麼其他的區別?還沒御馬司這麼精細的伺候。」
「把天生的戰馬調教得猶如家畜一般溫馴,也不容易,陛下真該給御馬司賞賜。」
「我覺得你這話不對,真論天生,就都該是野馬。不管是成戰馬還是做家畜,這難道是馬能做的選擇,不都看主人的嘛?」
顧蓮子冷笑。
秦幼合沉默幾息,放鬆肩膀,接住拽著自己衣襟滑下來的金花松鼠,開口依然是同伴的小名:「蓮子。」
「怎麼?」
「不想呆了就跑吧。」
鼓鑼與爆竹的喧囂遠去。
少女合上支摘窗,回身跪坐在小几前,看著對坐的好友,「你身體弱,少吹些風。」
她那一雙含著眷戀的眼盡力彎起,「我就要走了,以後山重水遠,再不能為你關窗。你要更加珍重自己,我才放心。」
傅景書靠著豎枕側坐,面前案角上一隻石臼。她握著木杵慢慢地碾磨,藥材的氣味漸漸彌散,比杯中的茶還要清苦。
明岄忠實地立在炕邊,仿若撐頂的樑柱,幾乎聽不出呼吸。
直到清苦裡漸有回甘,她才停下動作,抬眼問:「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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