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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確定,但或許是。」

「那你告訴師父,俠是什麼?」

「……俠,就是善。」

(卷一 完)

第079章 一

深更半夜,七條巷深處的一間屋子裡卻明亮非常。

門窗緊閉,點燃的每一盞油燈都像一個小火爐,烘得賀冬臉上身上都是汗。他那雙手卻是乾燥無比,卷開針袋,捏起一根細長的金針。

嬴淳懿靠坐在屋裡唯一一張太師椅里,抓著扶手,裸著上半身,咬牙任他施針。直到九根金針全部入體,他才悶哼一聲,不可抑制地吐出一口污血。

血跡順著胸膛流至腰間堆疊的袍子上,雪色的裡衣與赤色的外袍與都被染得如墨一般。

屋子裡只有兩個人,無人來為他清理髒污。

他自己更不敢妄動,閉著眼緩了幾息,帶著血的唇齒開合道:「冬師傅這手金針之術了得。」

「小侯爺還是別說話為妙。」賀冬搭著他的手腕摸脈,神色皆是淡淡。

脈象並未緩和,大夫眉間摺痕更深,再次取針,「我眼神不好,又容易走神,話太多,小心我一個不注意就扎錯了地方。」

嬴淳懿便閉了嘴,待對方扎完手中那根金針,才道:「對不住。」

賀冬按上他的手,沒立刻接話。九針已過,他必須時時切脈。

一刻鐘前,他正準備入睡,醫館大門突然被敲得哐哐響。這裡平常少有人來,他一聽便覺不好。

果然出了事。

攜香把扛著的人給他,匆匆交待幾句,便要回頭去接應小主人。

賀冬又驚又急又怒,本想隨那丫頭一起去,但賀平近來一直帶著人盤桓玉華橋那邊,這裡就他一個,人手完全不夠;嬴淳懿又身中劇毒,危在旦夕。

他沒有法子,只得立刻點燈救人。

「小侯爺知道就好。」他收回手,不再取針,反而開始拔針,一面快速說:「但這話你不應該對我說。」

嬴淳懿心裡明白他說話這麼夾槍帶棒是為什麼,頷首道:「連累阿已,是我之過,待他回來,我會親自向他道歉。除此之外,晅也得謝冬師傅願意施救。」

他以名自稱,便是把自己擺在了低微的位置,顯得誠懇許多。

說罷又動了動眼珠,似打量室內,「冬師傅醫術高明,這鋪子逼仄,倒有些屈才。你們賀家的人,看著再柔弱的,也仿佛能爆發出一股力量。就像攜香,她在景和宮做了五六年的宮女,我竟不知她也身懷絕技。」

然而賀冬心下只覺得好笑,神色也無甚波動,「非我想要救你。雖我學藝之時就曾發誓,身為醫者不可對病患見死不救,但這誓言早就破過不知多少回。」

停頓片刻,又毫不客氣地說:「我家主子願意拿命給你斷後,我必然也會全力以赴救治。小侯爺就省省力氣,不必再試探了。」

他將所有金針取出,又診了一次脈,面色越發凝重:「況且我也沒有把握一定能救你。」

嬴淳懿攥著扶手的手一緊,正要說出的辯解立時堵在了喉嚨口。

「下毒之人奔著要你命來的。這毒奇到我此前從未見過,我雖能遏制毒素蔓延,但至多不過能拖一天。若一天內找不到解藥……」賀冬沒再說下去,但話里意思分明。

嬴淳懿死死地盯著他,似要看出他在說假話的跡象來,然而對方顯然不是開玩笑的人。過了半晌,才蠕動嘴唇,晦澀道:「……罷了,生死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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