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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南行,平靜的水面漸漸起了波動,水浪越來越急。

船工說不好再過去了,幾條大船便紛紛停下。

嬴淳懿站在甲板尖端向前方望去。

原本的江面豁然變寬,作漏斗形狀,狂濤駭浪逆著水流湧來,與泥土同色,仿佛是大地在掙扎咆哮。

河道衙門的主事說此等情景乃是因再前方的澄河入江口相對狹窄,難以容納堰塞湖在段時間內傾倒的巨量洪水,而引起的倒灌。

然後小聲地猶豫著說此次泄洪量可能太大了些。

一眾官員都看向他,馮於驍剜他一眼,他便低頭不說話了。待眾官轉移了注意力,總督府的主簿把他叫進了艙里。

「過不去就靠岸吧。」嬴淳懿注意到有人消失,皺眉道:「術業有專攻,別委屈了有才之人。」

「侯爺真如陛下一般仁善吶。」齊宗源微微一笑,下令讓船隊靠岸。

然而洪水蔓延極快,兩岸水位拉得太高,大船吃水深,不敢輕易在此停靠,只能倒轉一截,在潮平浪靜的地方下了錨。

一行人連帶五百衛軍,也只能從山野間長途跋涉前往泄洪區。這麼一折騰耽擱,能望見九峰連谷時,已過未正。

隊伍疲憊,制台大人便讓大家在山腰處稍作休整。

主簿拿著帕子給齊宗源擦汗,又有衙役摘了寬大的葉子做成扇子給諸位長官扇風。

一名衙役躬著腰走到嬴淳懿身後,他卻制止了對方搖扇的動作,獨自頂著烈日走到一塊凸出的巨岩上。

隔了些距離的山谷間泥漿翻滾而下,裹挾著許多的山石樹木,偶有一兩片房屋邊角,整體速度已趨平緩。

沈亦德跟上來,被曬得眯著眼,趁遞斗笠時低聲說:「再過兩座山,應當就是淮州的義倉所在。咱們直接去那邊,讓他們在咱們眼皮子底下開倉。」

「不。」青年卻斷然駁回,沉吟片刻,再道:「直接去澄河沿岸,九峰崖和入江口哪邊近就先去哪邊。」

「為什麼?」沈亦德有些急躁地說:「侯爺,只要咱們親眼看到空倉,就是鐵打的證據。一道摺子參上去,只欺君一項,就夠他齊宗源吃不了兜著走。」

「我知道淮州的常平倉是空倉,何需去看?就算看了又能如何?」嬴淳懿想到去歲陸潛辛一案,那黃紙上的「臨近年關,不宜見血」八個字,心下一番推測,沉聲道:「就算把空倉桶到檯面上,也多的是理由推脫。只『梅雨天氣,糧食堆積易霉爛,不如提早分賣』一句,再補上賣糧所得錢款,秦毓章就能在陛下面前圓個大半。」

「一座糧倉,有糧無糧,重不重要,看的是有多少人要吃這座糧倉,靠這座糧倉活命。」他本不喜歡說這麼多。

在宣京時,不論是他的老師還是賀今行,甚至以粗放著稱的桓雲階,實則都是問弦歌知雅意的人,哪怕顧蓮子偶爾追問不休,也是故意為之,進退有度。

但現下身邊就這麼一個助力,他不想對方又自作主張橫生枝節,只得解釋一番,面上跟著顯出不耐煩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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