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放心。」馮於驍微微頷首,以近乎溫和的態度說:「我江南按察司的牢獄,就是神仙進了也插翅難飛。」
這批衙役與嫌犯下去,營帳里再次空曠下來。
「還是先著手處理這回災情罷。」嬴淳懿按著長案坐下來,神情疲憊地說:「齊大人,在座諸位大人,搜救遇災百姓、收納安置流民與救治傷患都不是問題,但人救回來安頓好了,就得吃飯。明早的賑濟,該怎麼辦?」
沈亦德接過他的話說:「依下官所見,災害發生在淮州境內,不如直接把淮州的義倉開了……」
「不行!」話未說完,孫妙年立刻反駁:「朝廷先前發下來的命令明明白白地寫著,先開吳、儼二州的常平倉,待這兩州的義倉與官倉皆消耗盡了再開臨、淮的。今日距離初二不過八天,儼州的糧還能再用幾天,自然是等儼州的糧食運過來再行賑濟。」
「這是誰的命令?」嬴淳懿忽然問。
「秦相爺批的條。」沈亦德回了侯爺的話,再與孫妙年相爭:「淮州的義倉就在九峰山里,現下都夜半三更了,從其他地方調糧要等到什麼時候?難道你要讓這麼多的百姓都餓著肚子等?昨日清晨泄洪,到早上可就整整一天一夜了。孫大人,你等得住,這諸多受災的百姓可不一定等得住。若是鬧起來,誰來擔這個責任?你?」
誰敢鬧?孫妙年差點脫口而出,幸而及時收住,但一時又找不到其他說辭,只得雙手叉著腰在原地氣悶無比。
齊宗源皺著眉示意他坐下,慢慢地說道:「沈大人有所不知,柳氏昨日才從儼州運糧到淮州,現在從淮州調糧過來,時間是夠的。朝廷下達如此命令,自然有朝廷的考量,咱們能不違背還是不違背的好。」
沈亦德不滿,似要再度駁斥,嬴淳懿快他一步開口:「只要不耽誤事,從哪裡調都不是問題。」
齊宗源點點頭,表示這個話題告一段落,然後揚聲問守在帳外的下屬,「淮州的怎麼還沒來?」
主簿回答說再去看看,不多時,便領著一名紫袍官員進來。
淮州知州終於領著兩千淮州衛趕到。
他剛進營帳就被孫妙年劈頭蓋臉地痛罵一頓,但他顯然在路上就已經搞清楚發生了什麼大事,哈著腰一副孫子模樣聽訓;過程中毫不還嘴不說,還不時點頭,說上一句「大人說得對」「都是下官的錯」。
待孫妙年罵得差不多了,齊宗源才出面示意前者停下來,然後拍了拍淮州知州的肩膀,沉著聲音好似用心良苦地說:「鄭大人吶,長點兒心罷。你淮州地界出了這麼大的事,事發沒有及時反應就不提了,現在趕緊帶著州衛去搜救百姓罷。」
「下官明白,下官這就去!」鄭知州漲著臉連連稱是,似愧疚難當,即刻拱手躬腰告退。
然而在這人轉身的瞬間,上首斜對面的嬴淳懿卻捕捉到那張上一刻還恭順無比的臉上一閃而逝的惱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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