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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他未滿十歲,如今將至而立。

二十年光陰如梭,他跟著他的老師輾轉晴雨風霜,從廣泉路的小縣城走到宣京內城中央。他自認對他老師的了解,勝過朝堂上和秦氏宗族裡的所有人。

就像現在,秦毓章只給他一個字,他一眼便知這個字背後所有未竟之意。

陛下不允,你不要再伸手到廣泉路。

陛下要用柳從心,你不必再多關注此子。

陛下要給忠義侯機會,你且靜觀其變,因勢而動。

許輕名知其意,然而依舊沉思許久。

現下國庫就是朝廷命脈,開源是唯一的解,解法系在下西洋的船隊上。他年初為什麼進戶部,就是為了把這個解捏在手裡。

秦氏與裴氏不同。

裴氏簪纓世胄,引領仕林,幾多沉浮,雖頹不倒。而秦氏乃後起之秀,權勢與富貴皆來自於當今聖上,可俱榮不可俱損。

裴孟檀可以選擇要名,老師卻只能且必須要權,也唯有握住實權,在朝堂占據上風,方可生存下去。但現在,陛下繞過他們直接將柳從心提了出去,把西洋番貿獨立於朝局之外,無異是削他們的權。

為什麼,是因為陛下不再像從前一樣信任老師了嗎?

用國庫虧空唯一的解換一個江南路總督之位,哪怕是不得已而為之,值?還是不值?

他幾番權衡,頭疼得緊,對於賀今行一來便請罪的說辭,並不感到意外。

然而他選擇輕拿輕放:「此事非你能做主,不必告罪。」

賀今行聞言便知對方多半是得人提前通了氣,拱手道:「許大人既已知曉,下官便不再多言。」

許輕名撐著書案起身,揉了揉太陽穴,「我與柳逾言也算有舊,大勢不可抗,但對他親弟照護一二是可以的。若柳從心走我這裡的路子,就不會太打眼;日後他想脫身,我也能暗中通融,放他歸去。」

他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說:「但現在,他被陛下納入布局之中,日後恐怕難得善了。」

可柳從心敢接手,要做官,求的就是入局。

於是賀今行為他辯解:「我這位同窗從未想過『脫身』二字。」

許輕名頓了頓,皺眉道:「罷了,他有怨氣也是正常的。」

能否翻出風浪,且得來日再看。

營帳外的天色已經明亮起來,他不再多耗時間於前事,開始著手眼下,「忠義侯帶著兩位副使親下地縣巡視,勢要一糾賑濟中的貪墨之風,行蹤不定,我亦不知他們一行的具體去向。但你先前所提議的統計人丁與清算田畝一事,我已著莫棄爭先於淮州一地開展。萬事開頭難,你可去協助於他。」

「下官遵命。」被安排下正事,賀今行集中精神,領命而去。

官府駐地不遠,治疫的封閉營早已建成,圍欄極高,三面不通,猶如與世隔絕的堡壘。但他知道很快這座「堡壘」就會解封。

因為有李太醫和許多趕赴而來的大夫日夜圍著這裡轉,衣不解帶,嘔心瀝血,只為早日平復疫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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