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班頭也在上午帶著衙役去砂嶺把那些馬匪屍首收攏在一處,摸了身,就等上頭命令下來好進行處理。下午回來,兩人正好在縣城外碰上。
聽說了知州的處置,劉班頭也不意外。州府無兵權,對四處作惡的響馬都束手無策,更遑論底下的小小邊縣。
他十分嫌惡地說:「那咱們這就把那些畜生都給燒了!」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賀今行望向西北,天高不見水,大地赤且貧。
春風吹不生繁茂的植被,便催長出一茬又一茬的盜匪。
響馬為何屢禁不止,屢剿不絕?令官府深惡痛絕卻不願觸其霉頭?
他忽生感觸,「如果能好好地生活下去,願意落草為寇的人或許就會少很多?沒了草寇,也就不會再有因他們而遭難的人。」
劉班頭和衙役們聽得似懂非懂,試探著說:「好、好像有道理?」
「不對。」遠處傳來一把高而亮的嗓音,「這世上沒有哪一條律法、哪一個道理、哪一項風俗,說誰窮、誰苦、誰活不下去就可以去偷、去搶、去傷害別人、讓別人活不下去。選擇為盜為匪,為非為禍,就是錯。」
一行七八個人牽著氂牛向他們走過來,最前面的是一個著青布長衫、束了頭髮卻未戴冠簪的青年人。他身材高大,皮膚微黑,額頭鼻尖凝著汗水,五官有種不同於中原漢人的俊朗。
賀今行轉身看去,仿佛回到了宣京貢院狹窄的號房夾道里,於剎那間升起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你們看,我果然是個幸運的人,在這裡也能遇見最想見到的同科。」青年人高興地同身後人說罷,在雲織縣眾人面前站定,嫻熟地抬手作禮,「宜連縣丞,夏青稞,幸會諸位。」
「幸會。」賀今行與下屬們齊聲回禮,直身再道:「夏兄言之有理,請。」
兩撥人合作一股,一起回縣城。
牛鈴脆響,晚霞自天邊漫來,悠然地將他們照成橙黑的剪影。
一列十餘騎的馬隊猶如小旋風颳過山坡,捲起一場小型的沙暴。
坐在坡上的賀長期眼疾手快地把麵餅藏到身後,仍免不了接一頭一臉的灰。
「咳、咳。」他毫無章法地揮舞著手臂扇灰,一面閉著眼睛大吼:「星央!星央!」
富有節奏的馬蹄聲驟然斷停,星央對著他吼:「什麼事?」
「你們去哪兒了?」賀長期勉強睜開眼,就看到他們馬背上扛著的一個個鼓鼓囊囊的麻袋。
「神救口。」星央說完,一個呼吸後等不到下一句,打馬便走。
馬隊再次轟隆隆刮遠,賀長期差點爆出一句髒話。一個小兵爬上山坡,湊到他跟前,「頭兒,他是不是騙你了?神救口能獵到那麼多東西,不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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