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易津點點頭,走到墓前盤坐。
賀今行兀自上香磕頭,祭拜過後,才挨著他爹坐下來。
他爹伸臂將他半攬入懷,凝視著墓碑,「哪日我身故,就帶我來這裡與你娘團聚。」
他聞言怔了怔,低聲答:「阿已記住了。」
短暫的託付過後,一老一少誰也不再作聲。日頭一寸寸西移,直到紅霞漫天,第三個人的到來打破了平靜。
胖胖的賀三老爺獨自爬到半山,捏著手絹擦滿頭大汗,邊喘氣邊說:「四弟,我就知道你在這兒。」
賀今行站起來,略一抱拳,並不開口。
賀三老爺不計較他叫不叫自己,擺擺手,也一屁股坐到地上,「要回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
賀易津只是側過身,搖頭道:「靈朝也要進京,我就向陛下求了個恩典,回來接她,順便來看看如星。不做別的。」
「是哦,馬上就要三年了,又得走了。」賀三老爺看看他,他身後的碑,還有站在一邊的年輕人,「什麼時候走啊,明天還是後天?二嫂說是準備了宴席,晚上要不……」
「實在不必。」賀易津打斷他的話,「三哥,日後除非我死,否則不會再回來了。」
賀三老爺呆住了,半晌才重重地抽了下鼻子,喃喃道:「我們賀家,何至於此。」
猶記年少,爹娘俱在,闔家兄弟齊心,其樂融融。
「已經很好了。」賀易津語帶寬慰,「天要黑了,你們早些回去吧。」
現在的境地很好嗎?
比一比長女長子皆自盡的謝家,再比一比摔落深淵至今不得開復的張家。他們賀家朝中有人,子弟俱全,榮華富貴猶在,是很好了。
賀三老爺能說什麼呢,他只能撐著地爬起來,回身往家去。
賀今行亦沉默不言,跟在前者身後,先行回別院。
第二日一大早,殷侯帶著一身雪回來,馬車衛隊皆準備齊全,賀長期也已從家中趕來。
再一刻,車馬便粼粼地動起來。
走出遙陵之後,賀易津回頭望,已看不清有誰在送行。唯河風颯颯,掩去心聲。
若為化得身千億,散上峰頭望故鄉。
但見黍水之上,山青雲長。
臘月初十。
議和條款終於塵埃落定,南越交付戰犯,賠銀十萬兩,宣朝則不再追究襲擊之舉。政事堂擬好約書,送與皇帝過目之後,蓋上玉璽,遣禮部侍郎王正玄為使節,於一日後持國書同南越使臣一道前往南越,交換約書。
朝會過後,禮部衙門。
堂官直房裡,王正玄命心腹在門外守著,快速道:「南越敢突襲,就明擺著不安好心,那使臣放的屁我是一個也不信。他們必定還有後手,這交換約書就有大做文章的空間。難道我們真要去?」
裴孟檀端起他手邊的茶,遞給他,「不急,等侯爺來了,我們再行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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