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晨鐘響,時辰至,宮門開,朝臣們有序地列入崇和殿,才出響動。
然而御座之上卻遲遲未有儀仗駕臨。
卯時過一刻,皇帝身邊的大太監才來傳報今日不朝,請諸官自行散朝,另叫裴大人與賀大人留下。
許多官員做好再三準備而來,卻沒想陛下根本不見他們,這令他們措手不及。先前壓抑的交談聲一下變大,揣測與質疑層出不窮。
傅禹成上前喊道:「陛下怎麼了?順公公說清楚些啊,今日臣等有要事等奏,陛下怎麼只見裴相爺?」
「肅靜!」順喜高喝,待底下安分下來,才冷聲道:「陛下頭疾突發,忍著病痛召大人們理事,正是為使臣被刺一案。諸位大人所慮,陛下皆有考量。如此辛勞,還望諸位大人感同體諒,慎思慎言!」
傅禹成忙彎腰稱「不敢」,一通請罪之後,直起肚子看向另一邊,「那就勞裴相爺替咱們轉達,望陛下保重龍體。」
裴相爺這幾天形容憔悴不少,聞言卻淡淡一笑:「傅大人放心。」依舊儒雅從容。
傅禹成哼了聲,暗道看你等會兒還能不能笑得出來。轉身一看,秦相爺就快走出大殿了,忙提袍追上去,途經刑部尚書,不輕不重地撞了對方一下。
裴孟檀注意到,笑容不隱,反而主動上前:「賀大人,一起走吧。」
順喜為他們引路,只幾十步,就到後面的崇華殿。
殿內四下都開著窗,明德帝斜倚炕榻,額上還敷著冰帕。臣子跪下請安,也沒能讓他睜開眼。他指了指放在小桌上的厚本奏摺,順喜便拿去給賀大人。
「朕頭疼看不下去,賀卿念給朕聽罷。」
賀鴻錦便打開來,從頭開始快速地念下去。這是他昨晚才上的奏摺,寫時再三斟酌,不看摺子也能默出。
從何時何地抓到第二名刺客,並如何進行審問,得知他與第一個自盡的刺客是同夥,並搜出可能牽涉到裴府的證據,進而順騰摸瓜查出與其接頭的裴府管事,再到三司會審,該管事指認裴相爺,所有經過都詳細地寫進了摺子里。
這段誦讀持續了半炷香的時間,讀完好一會兒,明德帝才問:「但這兩人都沒能得手,致使那南越人身死的是第三個刺客。」
「是。」
「那麼第三個刺客可有下落?」
「臣等無能,還在追捕搜查之中。」
「無能。」明德帝重複了這兩個字,拿下額上的帕子丟到順喜手裡,起身大馬金刀地坐著,卻不再開口。
被他審視的兩位重臣都挺直脊背,哪怕汗濕衣衫,也不曾躲避。
許久,他說:「你都聽到了,奏報所說,你可認?」
裴孟檀伏首道:「臣不認。那名管事確是臣府上之人,但臣從未授意過他去收買江湖流氓、行刺殺之事。」
明德帝:「那你如何解釋那些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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