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伸冤,我只想讓他們去死。」
柳從心一氣說到這裡,乾裂的嘴唇再度沁出血來,他以拇指揩去,問:「你覺得可能嗎?」
賀今行說:「既然罄竹難書,那你可以讓他們伏法,這何嘗不算是報仇,且不會危及到你自身。」
「誰人不知朝廷秦黨勢大,他們官官相護,把持朝政。若不憑個人勇武去行刺,那憑什麼打倒他們,憑遞不上去、見不了天日的訴狀嗎?」
柳從心盯著他,有些話未出口,赤裸裸的目光卻仿佛在說,憑什麼,就憑你先前那一番話嗎?
賀今行面對這樣的審視,沒有退避,也沒有心虛,坦然道:「實話說,我沒有把握。但是我會盡我所能,替你陳情訴曲。所以我懇請你試一試,等一等。若是不能憑律法令不法者伏法,你再尋以私仇,我絕不多干預。」
他把藥瓶塞到對方手中。
柳從心攥緊那隻瓷瓶,幾欲將其捏碎。他腦海中閃過許多畫面,少年時在小西山讀書,齊射出的三根箭矢,清晨於垂柳亭的送別;後來變成江水上的死船,漫入口鼻的河水,帶著他上浮的雙手;直到今日,猶見壓下來遮了大半天空的彩棚,還有那把被奪走的短刀。
他閉上眼,仰頭說:「你要我相信你多久?」
「如果你現在寫,我明早點了卯,便能攜摺子進宮。」賀今行直言道,緊接著補充:「不對,你口述,我來寫。我寫摺子習慣了,用詞比你適當,速度也比你快。」
他說的話聽起來都很有道理,但是,一直旁聽的晏塵水插話進來,「等等,你們怎麼這就說定了?」
他兩步蹦過來,一手按著一人的肩膀說:「這可不是兒戲啊,要不要再等一等,好好謀劃謀劃?」
賀今行搖頭:「兵貴神速,出其不意,才能攻其不備。」
「我在通政司的時間並不長,但也知道,這種事拖久了難免走漏風聲,讓被彈劾的人有所應對。」他直起身,繼續道:「我從雲織回來,就時常在想,軍事也好,政事也好,合適的機會固然很重要,但機會難得,我們卻不能一味地等待。」
如果看不到機會,那不妨去嘗試創造機會。
晏塵水想想也是,彈劾這事,最忌諱的就是奏本沒遞到御前內容就泄露出去了,再次確認:「你來真的?」
「當然。」賀今行不止點頭,還要問他的意見:「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既然來真的,哪怕只有半個晚上,也得好好計劃一下。」晏塵水開始摩挲下巴,「可惜,這會兒沒法去找我爹參考參考,只能咱們仨在這兒琢磨……我說柳從心,要不你先說一說,你手裡有什麼證據——看你這表情,不會一樣沒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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