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孟檀緩緩睜開眼,搖鈴叫了個文吏進來,「去看看崔大人到了沒有。」
隨後仍然靜坐,等崔連壁趕到,才起身按著長案走下來,叫他們都坐,然後問崔連壁:「老崔啊,不知道你對開捐有什麼想法?」
「早些不聞不問的,這時候想起我來了。」崔連壁輕刺一句,要是以往他高低得損得人顏面無光,這時候卻覺得多說沒意思,只問:「你們打算怎麼分這筆錢?」
裴孟檀向阮成庸示意,後者便替他答道:「三分給付邊軍,三分了結朝廷欠款,還有三分,則用於補發官吏薪俸,以及之後的大祭、封賞還有太后千秋等等各項開支——這一部分是必須要留出來的,否則讓陛下失了顏面,你我都是大罪。」
至於剩下的一分,則是要送進宮中私庫的。在座都心照不宣。
崔連壁聽罷,沉吟道:「我只有一個要求,給邊軍的撫恤一分都不能少。還有,過些日子,長公主大約要向陛下上書,說些邊防線的事情。我先給你們提個醒,要不要預留些款項,你們看著辦吧。」
阮成庸道:「若是開捐之事能成,國庫充裕起來,這些都少不了,崔相爺大可以放心。」
崔連壁哪兒聽不懂他話里的暗示,說:「我大可當真不聞不問,但你們光說服我沒用,還需得陛下點頭。」
皇帝的首肯,才是一切政令能施行的關竅所在。
裴孟檀轉身看向方才坐的那把椅子,以及椅子背後的那幅字,半晌,嘆道:「讓大家一起上摺子請命吧。」
王正玄應了聲「好」,又說:「早該這樣了,就讓陛下看看,這是對大家都好、大家都不會拒絕的法子。」
裴孟檀再次喚文吏進來,吩咐:「去把晏永貞,賀鴻錦,還有陸潛辛,都請過來。」
王正玄一聽就想反對,但忍著等文吏出去了,才說:「相爺,那姓陸的一個戴罪之人,之前騰不出空才叫他回來頂上戶部的職缺。現在萬事俱休,也該重選戶部官,把他踢回衷州了吧?」
這事兒他提了幾次,裴孟檀聽著頭疼,但一味敷衍拖著也不是辦法,權衡過後,道:「開捐之事繁雜處還需戶部出力,等此事了結,我便請陛下主持廷推。」
王正玄得了話,激動地合掌道:「好,我等著那一天。」
崔連壁對接下來的商議不感興趣,更不耐煩坐在這兒旁聽,便提前離開。
他獨自走在空曠的宮道,應天門高聳在前方。烈日如一爐火,他倒懸在爐頂,汗水卻是冷的。
御座上的君王心思愈發詭譎,列位的同儕各有謀算,他阻止不了,也就不願意再卷進去。
或許,是時候急流勇退了。
「崔連壁下令讓兵部儘快了結與其他衙門現有的公務往來,所有僚屬都要展開自查自省。他這是要明哲保身,真不打算管開捐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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