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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出兵南越,與西涼交戰,與北黎摩擦,民間便有天命不順的流言。如今外戰方止,內亂又起,才偃息的流言恐怕要捲土重來,陛下最忌諱這些。

「下官與這些人並無關聯。」賀今行解釋說:「下官是想請盛大人給朔州衛指揮使下道命令,不便下令寫封信提醒也行——請他們在平亂時,勿要直接剿滅鎮壓,能招安就先招安。」

「招安?」盛環頌看向他,斜倚在椅子裡的身體稍稍坐正。

賀今行:「急報里不是說,荼州一亂,響應者眾多。亂賊短短時日就能與衛軍抗衡,想必有些實力。雙方衝突起來,勢必死傷者眾,若能招安,則可免去許多不必要的流血。」

「雖然朝廷還沒有明文寫出『造反』兩個字,但你我都應該清楚,荼州那些百姓乾的就是造反的事。」

賀今行:「自古以來,老百姓都是最踏實過日子的人,實在過不下去了,才會揭竿而起。若是還能有一口飯吃,有一條活路,又何必冒著殺頭的風險,響應追隨亂賊,與官府作對。」

盛環頌懂他的意思,「你想說『官逼民反』吧?這話要是讓王正玄聽見,不參你一本就算你運氣好。」

「是。荼州本就貧苦,近兩年為了開採礦產加征徭役,為了趕造武器催迫工匠,可涼餉照征,其餘賦稅也沒有減免,又接二連三遭逢天災,當地人日子不知該有多艱難。」

與西涼作戰,秦甘路的百姓直面鐵蹄,家破人亡流離失所,血淚淌於白骨,打眼看得見。

寧西路的百姓雖不曾遭敵侵擾,但沉重的稅賦徭役與頻繁的天災帶給他們的打擊,未必就比一場戰爭小。他們的血淚咽進肝腸,浸爛了肚腑,才叫外鄉人驚覺。

賀今行深深地彎下腰,「朝廷應有愧,為臣亦當有愧。」

盛環頌不說話了,轉頭去看崔連壁。

後者嘆道:「寧西路冬逢厲雪,春遇凌汛,赤水一年泛濫幾回。為了緊著前線,給他們的賑災銀撥得很少,這是事實。」

「北方不比南方富庶,肥沃的土地集中在京畿和松江路,其他地方大都貧瘠,遇上災年就要依靠朝廷。朝廷沒能盡到賑濟的責任,當地的官員沒有發揮出作用,老百姓撐不過去亂起來,確實怪不得他們。」

崔相爺只說天災,也只能說天災。

盛環頌便跟著嘆氣:「朝廷也沒辦法啊,這兩年國庫的進項大頭都做了軍費,救它一地,就要失秦甘一路。朝廷現在該彌補他們,我也不想他們打起來,可招安談何容易?要把人安撫下來,就得給出許諾,許一官職簡單,許一頓飽飯可難吶。」

賀今行思索片刻,說:「相爺,下官有個想法。現在就宣布對寧西路減免賦稅,輕簡徭役,安撫住其他尚在觀望的百姓。同時下官聯合戶部,加快開捐的進程,再借賑濟對亂民招安。您看可行?」

崔連壁沉吟幾許,點了頭。

盛環頌並不反對,只是再一次嘆道:「那邊軍的撫恤又要往後延了。」

然後自嘲笑道:「堂官兒,你看咱們像不像一堆抱團捱冬的乞兒,手頭東西就那麼點兒,根本不夠分。只能看誰快要死了,就趕緊先餵他一口吃的,把命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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