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陽正好,如佛光灑滿至誠山。
賀今行沿階而下,落葉夾道,小沙彌們已清掃到山腳。
賀冬坐在亭里等他,馬匹和馬車都系在原處,不見其他身影。
賀今行問:「星央去哪兒了?」
賀冬訝異道:「他不是跟你在一塊兒麼?」
「我們到禪房不久,他就先下山了——」賀今行心中一突,環望四野。
群山颯颯,長風穿林掠水,趕起數隻飛鳥。
江北與京畿的交界處,野林中,一名背著抱負的青年拼命奔跑,身後綴著兩道若有若無的影子。他快,他們也快。他慢,他們也慢。
他被追了一個日夜,一直在這幾座山上打轉,已然反應過來,對方是想攔著他不讓他進京。
若是一直被耽擱在此,他自稷州北上所準備的一切都是徒勞。
該怎麼脫身?他焦躁地想著,腳下忽然一空,只來得及咬住舌頭,便摔到了底。有落葉、野草與泥土墊著,沒有摔得預想中的那麼疼痛,反而口腔中瀰漫開血腥。
這似乎是一個廢棄已久的捕獵陷阱,他掙紮起身,距離洞口還差一點距離。
「裴公子。」坑洞上方出現一名穿黑衣的中年男人,正是追趕他的人之一,低頭看著他,「要不要拉你一把?」
事已至此,裴明憫鎮靜下來,吐出一口血沫,理清身上沾染的枯葉泥屑,再舉起手臂,「勞駕。」
對方將他拉出陷阱,回頭問:「怎麼處理?」
樹下還站著另一個人,裴明憫看過去,卻是張熟臉。他呼出一口氣,先聲質問:「我犯了什麼罪?」
陸雙樓抱著刀,神情漠然:「定罪判罰都不關我的事,我只負責執行。而你,現在就是我的任務。」
既是任務,那就有下令的人。也對,漆吾衛不可能擅自行事。裴明憫想到這大概是皇帝的命令,不由發笑,笑得直不起腰。
在旁盯著他的黎肆後退一步,「好好的,你突然笑什麼?」
「我笑世事難料。」裴明憫抬起頭,依然看著陸雙樓,笑意不止:「你我當年同窗讀書,有誰能知今日,君為鷹犬,我為亡徒。」
陸雙樓走近兩步,「雖然是事實,但從你嘴巴里說出來,還真不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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