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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予懷不讓他攻伐大燁,他偏要攻,祝予懷不讓他報家仇,他非要報。他在朔西舉了反旗,開始厲兵秣馬,鐵了心要做亂臣賊子。

他不止自己要反,還要帶著祝予懷一起反。就算他半道兵敗身死,在史書上遺臭萬年,他和祝予懷的名字也要寫在一起。

衛聽瀾一日比一日更期待看到祝予懷不堪受辱的模樣,甚至故意挑在深夜把人從床上拽起來,強迫祝予懷披上自己的外衣,在院中陪自己飲酒。

說是陪他喝酒,酒杯卻只備了一個。

衛聽瀾把自己喝了一口的杯子遞到祝予懷唇邊,毫不掩飾地笑道:「就這么喝吧。反正天下人人皆知,你我二人,如今是什麼關係。」

祝予懷的膚色在月光下蒼白得近乎透明。他好像很累,衣衫下隱現著嶙峋的瘦骨,盯著那酒盞中粼粼的水光,半晌後,忽然笑了一下。

「十七歲那年離開雁安前,我在落翮山埋了一壇『三春雪』。」祝予懷囈語似的輕聲說,「那時年少,躊躇滿志,只想著有朝一日功成名就,重遊故地時,能與身邊友人痛飲幾杯,笑談少時的荒唐事。如今看來……是沒那個機會了。」

祝予懷自來了朔西後,便再也沒這樣笑過,眉眼微彎,像是記起了什麼溫柔繾綣的往事。

衛聽瀾看著他,心間像被什麼扎了一下,惱羞成怒地摔了酒盞。

「怎麼,想回去了?」他鉗著祝予懷的下巴,逼迫他抬起頭來,「我偏要你這輩子都困死在這裡。」

酒水濺了滿地,祝予懷面上笑意淡去。他被抵著咽喉,仰頭靜靜看著衛聽瀾,像看著什麼髒東西。

人人都說祝予懷溫潤賢雅,衛聽瀾卻知道他絕非逆來順受的性子。寧為蘭摧玉折,不作蕭敷艾榮,這人的骨頭比誰都硬。

「衛聽瀾。」祝予懷一字一頓,「你沒了父兄,我祝家亦是家破人亡。」

那夜,兩人縱著彼此瘋狂滋長的恨意在院裡打了一架。衛聽瀾拽著鎖鏈將人摜倒在桌案上,卻聽祝予懷冷淡地說:「當日射你一箭,是逼不得已。你既懷恨於心,那便刺我一劍還回來,我們兩清。」

這言語比利箭還要尖銳,直把他扎得鮮血淋漓。

「兩清?」衛聽瀾咬牙切齒,「你以為你算什麼東西!」

他氣得狠了,摔了院門逕自離去。

撕咬這一場,把彼此心底的傷口都抓得皮開肉綻,誰也沒討到好處。

那之後衛聽瀾再沒踏足過這間院子,只在牆外加了一重守衛。偶爾陰沉著臉地命人去瞧一眼,知道人還活著就不再多問。

他最後一次見到祝予懷,是在戰場上。

謝幼旻帶兵同衛聽瀾對上,赤著眼要他交人,衛聽瀾自是不應。雙方真刀實槍地對打起來,都下了死手,要拼個魚死網破。

祝予懷不知是怎麼突破了守衛,逃出了囚禁他的院子。趕到戰場時,正瞧見謝幼旻手中長槍落地,衛聽瀾劈頭一劍,眼看著就要取他的命。祝予懷當即挽弓搭箭,箭矢幾乎擦著衛聽瀾的耳鬢破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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