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予懷勉強緩了過來,聲音有些悶:「應當是管用的,自到了京城,已有些日子沒犯過病。師兄寫的方子我都看過,如今用的藥已算是最穩妥的了。」
衛聽瀾早已向方未艾打聽過他的病症,聞言又問道:「夜裡呢?睡得可還安穩?」
「安穩。」祝予懷支起身來,「連著許多日沒再夢魘難眠了。剛到京那幾日,家裡人都提心弔膽的,就連我自己都沒想到,京中這樣冷,這冬竟比在雁安時還要好過些。說不定,是這病真的慢慢好起來了。」
衛聽瀾看著他臉上顯而易見的期盼和雀躍,心裡像被什麼軟和的東西碰了一下。
「嗯。」他看著祝予懷說,「會好起來的。」
他說得認真又篤定,祝予懷聽了,沒來由地就有些高興,甚至湧出些莫名其妙的衝動,想要拉著什麼人一塊兒小酌一杯,慶祝點什麼。
這麼想著,他忽然記起件事來:「濯青,再過幾日就是除夕,你府里打算如何過?」
衛聽瀾輕描淡寫道:「湊合過吧。高邈傷還未好,我替他推了除夕宮宴,但我自己還是得去一趟。府裡頭的人,都發些賞錢讓他們自己玩兒去,別的也沒什麼了。」
祝予懷緩緩眨了下眼:「那……若等除夕宴散了還未盡興,可以來我這兒。請你喝盞花椒酒。」
他一開口說話,就有一股好聞的清淺藥香,伴著隱約的蜂蜜甜味,在空氣中似有若無地打轉。
衛聽瀾輕嗅著這味道,唇邊慢慢盪開了笑。
「一言為定。」
第028章 軍杖
于思訓牽著馬剛出門,就在側門不遠處的牆根下瞥見了個落拓的人影。
街上清寒,積雪未化。焦奕蜷著身子,垂著頭靠坐在牆邊,頭髮上身上都沾著細碎的雪屑。他手邊擱著個酒罈,幾縷亂發擋住了眼睛,也不知醒沒醒著。
于思訓將馬繫到一邊,走到了他跟前。
想踹一腳,但忍住了。
「起來。」
焦奕聽著聲音,稍稍動了一下,好似宿醉難受,抬起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頭。
「別裝沒聽見。」于思訓語氣重了幾分,「喪家犬似的像什麼樣子。等著人往你跟前扔銅板?」
「嘖,這麼凶。」焦奕啞著嗓子開了口,「腿麻,走不動了。於兄拉我一把?」
于思訓抿了下唇,伸手把人拽了起來。焦奕一手拎著酒罈,腳步不穩地就要往他身上栽,被于思訓反手摁在了牆上,撞出一聲悶響。
「嘶……」焦奕齜牙咧嘴,「於兄,我這血肉之軀,禁不得你這樣摔打。」
「一聲酒味,別往我身上蹭。」于思訓冷冷道,「酗酒晚歸,呼名不應,光摔你這一下可不夠。」
焦奕捋了把臉,慢慢笑了:「聽這意思,於將軍是要將我軍法處置?」
「是。」于思訓看著他道,「軍杖二十,我親自督杖。認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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