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啊。」焦奕一手搭上他的肩,「您這鐵面無私的模樣,看著就叫人腿軟。我哪兒敢不認?」
于思訓面不改色地拂開他的手:「不辯解?」
「辯解什麼?」
于思訓道:「你在繡坊中的那個舊識,什麼身份?」
「她啊。」焦奕低頭晃了晃空了的酒罈,遺憾道,「是我沒過門的妻。」
于思訓的眉皺得越發深:「那女子梳婦人髻,分明已嫁了人。少說這種混帳話,污了人家清譽。」
「沒騙你,打小訂的的娃娃親呢。」焦奕頭往後靠著牆,「只是後來家沒了,爹娘和阿弟都沒了,她家裡十幾口人沒一個活下來的。這麼多年過去,我還以為她也死了。」
于思訓沉默地盯了他半晌,轉身道:「走了。」
「哎。」焦奕晃悠了兩下,跟上他,「於兄,你不多問幾句?」
「問什麼?」
「比如,問我是不是對她余情未了,看見故人嫁作他人婦,心裡憋悶,借酒澆愁……之類的?」
于思訓面無表情:「與我何干。」
「怎麼沒幹系?你多問幾句,我也好晚一點兒功夫挨板子呀。」
于思訓沒答話,牽著自己的馬徑直往側門走去,要進門時視線微頓,抬起頭去。
天空中又飄起了雪。
雖未親眼見到,但這一瞬間,他眼前仿佛一晃而過焦奕提著酒罈、頂著一身薄雪在夜路上獨行的模樣。
于思訓忽而停下了步:「那你說吧。」
焦奕偏頭看他:「說什麼?」
于思訓冷漠道:「說你是不是借酒澆愁。」
焦奕掂著酒罈愣了一下,驀地笑了:「你可真是……」
于思訓轉頭就走:「不想說就別磨蹭,進來挨打。」
「別啊,於兄,於兄……」焦奕樂個不停,伸手去夠他,「你頭上落了雪花,我給你揀揀……哎你別走啊!於兄,要我說,咱倆也算是出生入死的交情吧?打個商量,等會兒叫人輕點兒打唄?」
「行賄上官罪加一等,勸你好好掂量。」
「我就求個情,這算哪門子賄賂?哎呀於兄,再過幾日就除夕了,你忍心自己喝酒快活,看我下不來床?行行好,這大過年的……」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府門,焦奕追得太急,被門檻絆了一跤,手中酒罈砰地落了地。他似是覺得這情形滑稽莫名,撐著膝蓋彎著腰,看著那滿地碎瓦止不住地笑起來。
于思訓站住了腳,回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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