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子瞧著古樸無華,祝予懷接到手裡,還未打開,便已嗅到了如松煙沉霧般的清淺墨香。
「墨錠?」祝予懷聞著那淡香,「讓我猜猜……是銜山墨吧。」
謝幼旻捂心痛呼:「這也能猜到?我都特意換了個匣子!」
祝予懷笑了起來,將墨匣擱到書案上:「這墨在京中不好買,你費心了。我也有件東西要給你。」
謝幼旻登時坐直了:「當真?什麼好東西?」
他殷切地翹首望著,就見祝予懷從架上取下個敦實的小木箱子,翻檢片刻,從裡頭拿出了……
一本書。
「阿懷……」謝幼旻渾身上下寫滿了抗拒,可憐巴巴地看他,「不瞞你說,我得了一種一看到書就會枯萎的病。」
祝予懷又好氣又好笑,將書塞到他手裡:「你先打開看看。」
謝幼旻蔫頭耷腦地翻了一頁,緊皺的臉在看清書頁上的圖畫時微妙地一變。
畫中人手執一桿細竹,做了個半虛步端槍的姿勢,逸筆草草,卻動態盡現。
謝幼旻又刷刷翻了幾頁,猛地站起了身,神情有些激動。
「這槍法……」他來回走了幾步,難掩亢奮道,「這是完整的寒英十二式啊!阿懷,你從哪兒弄來的?」
「寒英十二式?」祝予懷略顯遲疑,「獨發寒英傲霜枝……倒是好名字。怎麼,這槍法你認得?」
「我只學過零星的一招半式。」謝幼旻愛不釋手地翻看著,「這槍法是定遠伯少時所創,據傳是他酒後即興所舞,所見者寥寥無幾,故而完整的沒能流傳下來……阿懷,這怎麼沒有署名啊?這畫師何許人也,描繪得這般細緻,想必是位絕世高人吧?」
祝予懷赧然地輕咳一聲:「算不上。這是我……我有幸得見,隨手畫下的。」
謝幼旻靜了半晌,難以置信地失聲道:「這是你親手畫的?」
不等祝予懷捂住耳朵,他又失驚倒怪地拔高了音量:「阿懷,你可別告訴我,那定遠伯託夢給你舞槍了!」
祝予懷:「……」
倒也沒這般離奇。
「不是。」祝予懷嘆了口氣,「我師父是習武之人,在落翮山時每每撿到趁手的竹子,總忍不住比劃兩下。我見那身法行雲流水,奮疾如飛,奇絕可堪入畫,便求師父許我繪成了圖譜。但他從未提及過『寒英』此名,這槍法的由來,我今日也是頭一回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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