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聽瀾聽著「灌藥」二字就皺起了眉:「他這個樣子,你怎麼灌?拿勺子慢慢餵進去還能喝得多些。」
「那得餵到猴年馬月!」易鳴擱下那長喙的器皿,將碗中的藥倒了小半進去,「就拿這長流銀匜撬開嘴灌下去就成,方先生給的錯不了,你快些!」
衛聽瀾只得將人扶了起來。易鳴一手掐住祝予懷的下頜,一手拿著那可怕的灌藥工具就往他嘴裡懟,衛聽瀾看得心驚肉跳:「你手能不能輕些!不行就換我來!」
易鳴怒道:「公子還病著,你話怎麼這麼多!不用力就灌不進去,你能怎麼辦?」
半碗藥強灌下去,祝予懷猛地嗆咳了起來,咳得眼尾都泛起了紅。
衛聽瀾忙替他撫背,祝予懷一直咳出了眼淚,艱難道:「苦……」
衛聽瀾催道:「棗花蜜放哪兒了?」
「一時著急給忘了。」易鳴懊惱地頓了下足,把那長流銀匜往他手裡一塞,又火急火燎地往外跑,「你把剩下那半碗餵了,我去廚房拿!」
衛聽瀾四下找了找,將那脫下的長衫團成一團墊在祝予懷身後,空出手來,將剩下的半碗藥也倒進長流銀匜里。
再抬起頭時,卻見祝予懷淚眼朦朧地盯著他手裡的藥,緩慢而堅定地往後退去。
「只剩這一點點了。」衛聽瀾儘量放輕了聲音,「就喝一口,好不好?」
祝予懷疼得渾身戰慄,按著心口幾近崩潰地搖著頭。
「太苦了。」他的聲音里幾乎帶了細碎的哭腔,「濯青,真的太苦了。」
衛聽瀾被他哭得心頭髮顫。
他放下了長流銀匜,抬手揉了揉祝予懷腮旁被掐出來的紅痕,輕聲道:「喝下去就不會痛了。」
「沒用的。」祝予懷垂下黯淡含淚的雙眼,「這是第十三年了……我好不起來了。」
衛聽瀾好似被人拿錐子戳著心,也跟著痛了起來。
「怎麼會?」他勉強扯出個笑來,「等你好了,我就教你騎馬射箭。你這般聰明,學得肯定很快,到時候騎射長垛樣樣勝我一籌,蒙上眼睛也能百步穿楊。」
祝予懷自是不信。
衛聽瀾看著他眼睫上將垂未垂的淚,終是不忍心再逼他,伸手將被褥拉高了一點罩住他的肩膀,而後起身走到了床尾放衣衫的架子前。
他探手在架子上搭著的絳紅外袍里摸尋一陣,指尖從內里的插袋中勾出那枚玉韘來。
衛聽瀾拿在手裡看了看,玉色似乎比他印象里更潤了幾分。小孔上穿了霜色的流蘇,乍看之下就像個漂亮貴重的掛飾,可見得是被主人愛惜著的。
剛才替祝予懷解衣時便摸到他衣襟里藏了硬物,果然是這東西。
祝予懷察覺到他走開了,稍抬了下眼,正瞧見衛聽瀾抬指好奇地撥弄著那流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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