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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都以為祝予懷不怕苦。

可那樣一個嗜甜如命的人,怎麼可能不怕苦呢?

祝予懷應當是恨他的。

天下人都以為,祝家的罪臣之子和叛國的衛氏餘孽之間不清不白,是一丘之貉。

他用這些卑劣的流言蜚語困住了祝予懷,流言越盛,他越是安心,仿佛他們真的同生共死,榮辱與共。

祝予懷那般聰明,不會看不出自己那些欲蓋彌彰的心思。可最後他寧可撞劍自盡,也不願在自己身邊多留片刻。

那些精心編織的謠言,終究只是自己痴心妄想的一場夢。

衛聽瀾伸手輕撫上祝予懷留下的外袍,看著領口竹葉紋路的刺繡,心裡有些難過。

他回到祝予懷身邊,是為了贖罪。

的確不該因為私慾,再動了那不該動的妄念。

*

衛聽瀾用過早膳、喝完了藥,祝予懷才頂著青黑的眼圈回到攬青院。

他臨時決定,要在衛府多留幾日。

倒不是衛聽瀾的風寒有多嚴重,而是小羿的藥癮,比他想像得要更棘手些。

昨夜衛聽瀾一陣一陣地發著熱,祝予懷只得衣不解帶地在旁看著。好不容易燒退了,天還沒亮,秦宛忽然神色焦急地跑了過來,道是小羿情況有異,求他去看一眼。

他顧不得休息,脫下被衛聽瀾抓得死緊的外袍,找徐伯借了件外衣湊合穿,便匆忙趕去了。

這會兒回到屋中,氅衣一脫,衛聽瀾便瞧見了他身上胡亂套上的粗布舊衣。

那衣裳雖然厚實,不過有些過於寬大,以至於他蹲在炭盆前伸著兩隻手烤火時,就像只裹著袈裟探爪子的小貓。

狐裘大氅沾了露水,被易鳴拿走清理去了。祝予懷驟然失去保暖的外殼,一邊烤火,一邊小幅度地打起了寒顫。

衛聽瀾看了又看,沒忍住開口:「九隅兄。」

回答他的聲音有些發飄:「怎麼了?」

衛聽瀾抱起被子徑直下了床。

祝予懷聽見動靜剛要轉頭,忽覺肩頭一沉,還殘存著暖意的被褥便擁住了自己。

祝予懷一怔,旋即皺起了眉:「你當真胡鬧。燒才剛退,下床做什麼?快拿回去。」

衛聽瀾沒應他,蹲下身,把自己也裹進了被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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