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太陽底下時,被風吹起的袍擺仿佛蘊著光,總讓祝予懷難以遏制地心生羨慕和嚮往。
還有一抹捉不住的、熟悉的悸動。
整個演武場的守衛、宮侍還有學子們,在耳朵接連被洗禮了幾回之後,已經對謙益齋這頭過分熱烈的歡呼聲麻木了。
顏庭譽在旁點評:「按這個形勢發展下去,今年武試的魁首是瀾弟無疑了。」
季耀文忍不住惋惜:「哎,你說他這麼有能耐,這要是在邊疆……」
「噓!」顏庭譽立即打斷,「你這嘴要是閒著沒事,就灌點雄黃酒。」
季耀文也意識到這話不妥,趕忙閉嘴裝啞。
祝予懷在旁什麼也沒說,心裡卻也嘆了口氣。
恰這時,他聽見身後有一人淡淡開口:「他若真成了魁首,天下人恐怕都會這般嘆惋。悠悠眾口,堵不住的。」
祝予懷一怔,聽到這有些耳熟的聲音,趕忙轉頭看去:「龐……」
龐郁不等他說完,徑直伸出了一隻手:「玉佩還我。」
龐郁看起來還很虛弱,唇色泛著灰白,如此高大的身量,站在風口卻有幾分搖搖欲墜之感。
祝予懷忙站起了身,想將自己的坐席讓給他,然而這人絲毫不領情,執著地舉著一隻手,重複道:「玉佩。」
祝予懷無法,只得從襟袋裡翻出玉佩交給了他,又面露擔憂:「龐郎君是何時從東宮回來的?身上蛇毒可清乾淨了?」
龐郁收手檢查著玉佩,頭也不抬道:「勞你費心,暫時死不了。」
「……」祝予懷無奈道,「那挺好。」
鬼門關里走了一遭,這人的脾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差。
龐郁確認了玉佩沒磕沒碰,也沒被掉包,這才安心地收了起來。
他的視線又瞥向演武場,衛聽瀾恰好結束了馳刺一項,正將手中馬槍拋給下一個考生。
「木秀於林。」龐郁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你和他都一樣。」
祝予懷心思一動,抬頭望向他。
兩人對視一瞬,龐郁忽然極輕地嘆了口氣:「好自為之吧。」
他沒再多言,逕自轉身離去了。
*
武試說是五日,實則在最後一日的晌午,就差不多進入尾聲了。
總分和名次還需匯總,待文試閱卷結束後一道公布。但明眼人差不多都能推斷出來,武狀元定然是要落在謙益齋了。
擢蘭試的磋磨總算告一段落,學子們都意興闌珊地結伴往回走。祝予懷也盤算著回去打點行囊,今日晚間就歸家去。
先前武試刺殺和奉學監查案的動靜鬧得實在太大,風聲根本壓不住,祝予懷不用想也猜得到,自己的父親是天子近臣,如此要緊的大事,定然是繞不過他的。
甚至,為了安撫祝家,明安帝還特意重刑處決了頂罪的管事太監孫晟。
所以八成,自己遇險受傷的事,家裡都知道了。
祝予懷看著手上尚未好全的傷口,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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