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衙役年紀有點大了,看到高處還有沒撕乾淨的地方,搬了個缺腳的木凳正要往上踩,忽然被人攔住了。
衛聽瀾看了看最高處的兩個名字,對他道:「老伯,我來吧。」
他也不等人回答,逕自踩了木凳上去,伸手去夠榜單的頂部。
「哎呀,多謝多謝。」衙役有些意外,忙替他扶著缺腳的凳子,「郎君看出我腿腳不好了?我這是風濕痛,老毛病了。」
衛聽瀾將榜單的殘餘部分揭了下來,拿在手裡輕輕吹了下灰。
單薄紅紙上,「祝予懷」和「衛聽瀾」兩個名字挨在一起,墨色有些舊了,那是它們一道經歷過的風雨的痕跡。
他小心地將紙折好,轉頭對那衙役笑了一下,從懷裡掏出個小藥瓶:「老伯,這藥你拿著,雖是跌打損傷藥,也能緩解風濕骨痛。」
衙役看到他把那紅紙當寶貝似的收了起來,本還有點納悶,這會兒卻顧不上問了,忙道:「不不不,這怎麼使得?這藥肯定很金貴吧……」
衛聽瀾沒等他推拒完,直接把藥瓶往他懷裡一塞。
衙役生怕摔了藥瓶,只得手忙腳亂地接穩了。他捏著藥瓶,心裡難免有點感動,沖衛聽瀾離去的背影喊了聲:「謝了啊小兄弟!」
衛聽瀾沒回頭,抬手揮了兩下算作回應,便漸漸走遠了。
*
三月初三,擢蘭試如期而至。
謝幼旻到底沒能搶到心儀的舍友,不甘不願地獨自住了卯字舍。衛聽瀾依舊寸步不離地守著祝予懷,夜裡兩人也心照不宣地同榻而眠。
只是祝予懷總有點心虛。
自從除夕夜做了那個真假莫辨的綺夢後,他連睡覺都提心弔膽,生怕自己在夢中發出什麼不得體的動靜,被身旁的人聽見。
衛聽瀾卻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聽得他大半夜在那翻來覆去,實在沒忍住,伸手把人按住了。
「九隅兄,」他睡意朦朧地咕噥,「你在烙餅嗎?」
祝予懷被他按住了腰,立馬隔著被子不敢動了。
他渾身緊繃了一會兒,才小聲道:「對不起啊……我有點睡不著。」
衛聽瀾困得快不行了,腦子也不大清醒,打著哈欠道:「那我哼個曲兒,哄你睡?」
祝予懷愣住了,輕輕「啊」了一聲。
衛聽瀾以為他是答應了,閉著眼往他身上拍了拍,竟真的哼起歌來。
那是首不成調的曲子,沒有唱詞,他哼得很輕,大約是困了,聲音比平時要綿軟溫柔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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