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錘重重落下,一下比一下更迅疾。雄渾的鼓聲隆隆作響,綿延不絕,頃刻間響徹朝野。
正在上朝的百官聽見鼓聲,都面露詫異,停下了議事。
明安帝皺了眉,問道:「何人擊鼓?」
傳訊的侍衛層層上報,殿外值守的武衛統領得了狀紙,入殿稟報:「啟稟聖上,擊鼓者乃芝蘭學子龐郁,所告之人為涇水州府官員,共計十二人。」
一聽此言,朝臣們都倒吸了口涼氣。
一個沒入朝的學子,一口氣狀告十二名地方官?
這事實在荒誕了些,立馬有人鄙薄道:「黃口小兒,譁眾取寵!我看他這是借水患之機,為自己博取名利吧?」
「是啊,如今水患未定,正是要安撫民心的時候,他倒好,一下子把涇水要員全告到御前,這不是存心攪和生事麼?」
「聽說這個龐郁向來恃才傲物,在兵部觀習時也愛逞口舌之快……」
朝臣們議論紛紛,直到明安帝不悅地敲了敲御案,朝堂才肅靜下來。
明安帝問:「依眾卿看,此事如何處理?」
眾臣彼此眼觀鼻、鼻觀心,有不少人都偷偷瞄向中書令裴頌,想看他的態度。
裴頌不動聲色地輕咳了兩聲。
很快,他身後禮部的一位官員出列獻策:「啟稟聖上,按祖宗舊制,為防舉劾冒濫,擊登聞鼓者需受廷杖三十,以表決心。」
明安帝擺了擺手:「就這麼辦。」
午門外,圍觀的百姓們已將康衢大街圍得水泄不通。龐郁所揭露的涇水官場醜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民眾間口耳相傳。
貪官污吏的形象與「官倉鼠」重疊在一起,在人們的想像中愈發麵目可憎。在這樣的對照下,崔文勉傾盡家資為民籌糧,卻在歸途中遭人暗害、覆車而亡,這樣的慘事,就更令人扼腕痛惜。
前些日子,百姓們還在為《採蓮傳新編》中的李敘和梁採蓮落淚,而如今,龐瑛穿著未亡人的孝服,手中捧著丈夫的血衣,就好似「梁採蓮」從唱曲走了出來,活生生地站在眾人眼前。
幾乎所有人都想起《採蓮傳新編》那個未完的結局——梁採蓮最後活下來了嗎?惡人得到應有的報應了嗎?
老天會開眼嗎?這世間還有公道嗎?
沒人知曉答案,但所有人都懸起了心,開始翹首等待。
就在這時,宮中傳出了旨意,武衛中有幾人得令而出,按住龐郁,把他押到了刑凳前。
龐瑛下意識想上前,卻被武衛橫杖一攔,不許她靠近。
顏庭譽站在龐瑛身邊,看著他們手中包裹鐵皮的廷杖,心中有些焦急。
衛聽瀾怎麼還沒來?
督刑的武衛校尉踱步到龐郁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按大燁律法,非軍國要務、大貪大惡、奇冤異慘之事,不得擅擊登聞鼓。擊鼓者需受廷杖三十,以證清正無愧之心。龐郁,你可想清楚了?」
龐郁被按在凳上,嗤道:「要打便打,哪兒那麼多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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