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完那封奏疏最後一個字便勃然大怒,第二日早朝時將奏疏摔在文武百官面前,當庭震怒叱罵,吏部、兵部無一倖免,朝堂之上官員皆是色變。
自回京面聖以來,班賀還未見過皇帝大發雷霆的模樣,即便沒能看見奏疏上寫了什麼,也能料想其中內容絕非小事。
從訓斥言語中班賀得知,荊溪縣農人於四月起事謀反,兩個月後才有濠州官員上報朝廷,但他們所上報內容的與實情完全相反,報功的奏疏上寫著,濠州官兵追剿賊匪,迭次進攻屢屢得勝,當地叛亂已鎮壓平息。
那時匪賊大軍轉往柬川,濠州的確沒了叛軍,當地官員沆瀣一氣,一概裝聾作啞,朝廷未能得到真實信息,因此沒有重視此事。直到柬川官員再次上奏求援,朝廷才知曉匪賊不僅沒能被剿滅,反而聚眾數萬,聲勢浩大,與朝廷官兵抗衡良久,占據一城,還殺了當地一名巡檢。
皇帝下詔嚴查此事,凡涉事官員一律嚴懲不貸。
派遣查案的欽差很快查明回京上報,當地官員可不只是瞞報、謊報這麼簡單。
荊溪縣起事早有預兆,連著兩年遇上乾旱,農人歉收,又有重稅壓身,不止一次鬧到縣衙。但彼時近聖節,朝中正籌備盛典,地方官員本就是搜刮民脂民膏欺壓百姓的禍根,哪裡敢上報?
且不提聖節當前上報謀反大案是否合時宜,若是上報了,朝廷必然會派專員前來監察辦理,他們這些地方官豈能脫身?
荊溪縣令素有惡名,恣意蠻橫,貪得無厭,唯恐朝廷知曉,拼了命的瞞著捂著,試圖派兵鎮壓。但民怨已深,一點星火便轟然引炸,他被聚眾成軍的農人沖入家中,一刀了結了性命,縣令府上從民間搜刮來的家產被領頭的程大全盡數分發給擁護者。
分到錢財的農人越發積極,更多附近鄉鎮的人前來參與起事。
謀反之事驚動了知州知府,但這群爛到根子裡的官員從上至下,竟然想法如出一轍,先將這場暴動隱瞞下來,自以為能鎮壓反賊,到時再向上邀功。
誰知事態嚴重遠超出他們預料,反軍和官兵對抗激烈,甚至隱隱有壯大的趨勢,這樣一來,為了逃避擔責,官員更是不能上報朝廷。
拖,瞞。等任期一過,官員前往別處任職,此間種種皆與他再無瓜葛,發生什麼事都找不到他頭上。
管轄之下死了個七品縣令,又死了個兼管三縣的九品巡檢,茲南巡撫竟然連著四個月稱病告假,置之不理。
事情脈絡逐漸明晰,皇帝聽著匯報,怒極反笑,冷冷道:「茲南巡撫稱病四月有餘,不見好轉,朕看他的身體的確糟糕,無法繼續擔任巡撫重任,繼續勉強為官於身體無益。朕體恤他大漸彌留,即刻罷免一切職務,回老家休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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